翌日卯时刚到,天刚蒙蒙亮,小舞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又爬到杨侗的身上去了,可爱吐了吐舌头,想要挪开,身子稍稍动了一下,睡在身边的杨侗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还早,天还未亮,你接着睡!”她一边老老实实的平躺在床上,一只小手蒙住丈夫的眼睛。
“我睡够了……”
小舞看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臂弯里,手指柔柔地点了丈夫一下,“你一夜都没合过眼,休想骗我。”
“你怎么知道的?”杨侗好奇的问道。
“我感觉到你没睡,想什么呢?”
杨侗露出一抹微笑,手臂紧了紧,“没什么!我是学武之人,到点了就会自动醒来……”
小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杨侗情知瞒不过妻子,笑着说道:“我在想一件事,想着想着就天亮了。”
小舞从床榻上坐起来,她只穿着一身小衣,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肤都暴露在外,藕臂、玉腿交相辉映,在月光下泛着惑人的光泽。她俯身抱住杨侗的脑袋,将柔嫩的小脸亲昵地贴在他的脸上,佯嗔道:“难道,你对我的兴趣还没那些枯燥无聊的奏疏多?你老这么折腾自己,身子如何吃得消?现在年轻还好,老了咋办?”
杨侗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没事的,我不是好好的吗?”
小舞眼眶红了又红,到底舍不得怪他,最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在怀抱之中扭来扭去:“哎呀,让我起来。”
“什么事那么着急?”
小舞简单洗漱了一下:“今天是乞巧节……”
“七夕?”
“嗯。”
“你要做什么?”杨侗温柔的地盯着风风火火的妻子。
“我要用脸盆接露水,传说今天的露水是牛郎织女相会时的眼泪,如抹在眼上和手上,可使人眼明手快!你天天晚上要批阅奏疏,眼睛每天有血丝,我要多接一些。”
小舞看着丈夫瘦削面庞,心头满是酸楚,伸手托着他的面庞,两个人都不说话,良久,杨侗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我这人天生劳碌命,塞得你嫁给我这么久,没好好过一天。”
一颗颗豆大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滑下来,
“怎么啦,怎么啦?小乖乖!”杨侗有些慌了。
“你又瘦了……”小舞低头擦着眼泪,但却流得更多了,“我也知道大隋的天下不如以往,我只是希望你别太辛苦……”
杨侗感受到妻子心中的怜惜,一颗心顿时暖洋洋的,“创业阶段,辛苦一点很正常,过了一两年就好了!”
见她尤自心疼,嬉皮笑脸的搂过她,故意调笑道:“我这不叫瘦,这叫精壮?你自己说,我是不是越来越龙精虎猛了,嗯?”
一边说着,一边在爱妻身上上下其手。
毕竟这么久的感情了,小舞又怎么会不了解他?
她果然把眼泪擦干净了,红着脸啐了一口:“呸,下流……!”
杨侗哈哈一笑,他望着窗外西坠的月亮,想起了一首传诵不衰的绝唱:“我送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舞语气里带着一丝甜腻腻的撒娇,一双秋波期待无比,自己的夫君从不显山露水,但忽然迸发出的文才天下俱动。
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舞自言自语,她完全沉浸在这首词的无穷的意境之中,那和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幽怨,使她陶醉了,她已经忘记了要去接朝霞了。
良久良久,她叹了口气,温柔地望着杨侗,似乎要以自己如水般的秋波,融化丈夫铁石般的心肠。
杨侗此刻也不知不觉中被妻子温甜的笑容与眼波所醉。
“夫君,这是你作的?”
“呃……”杨侗本想说不是,但他记得清楚,秦观是宋朝的人,现在才是大隋年间,若说他人所作,细究下来反而不美,当下笑道:“这是一首词,叫《鹊桥仙》!”
“鹊桥仙!”小舞低念了一句,柔声道:“好美的名字,但诗意更好!”她本身学识渊博,《鹊桥仙》中的意境,已经了然于胸。她的丈夫借这首词告诉她,夫妻俩虽是聚少离多,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