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负责天下刑案,不论平民、勋贵还是皇族,一应归属检察院负责。
按照制度,哪怕是皇族,遇到检察院的传唤,也要主动配合调查。差役只来了小猫三两只,但是手持公文,一切手续合法。
镇江王府之中,幕僚、心腹、下属聚在了一起,大部分人义愤填膺:“宋征奸诈狭隘!这是故意恶心殿下,区区一个监察院,能奈何殿下?他这么做,实在有些不入流的下作。”
镇江王却始终皱着眉头。
在最初“滑稽”的感觉过后,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宋征连太后都斗倒过,会为了出一口气,做出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慢慢拈着自己的胡须,沉声道:“出去告诉差役,本王不在府中,去向不知。”
周围众人一愣:“殿下……”
如此回应,会给宋征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的机会。在他们看来,不如堂堂正正去监察院走一遭。
镇江王摇头:“去吧,就如此回应。”
下人领命而去,镇江王神情严峻起来,环视众人道:“都回去准备一下。”
他没有明说准备什么,但是大家都明白,一起叩首道:“愿为殿下效死!”
……
几个差役在镇江王府门前瑟瑟发抖,他们被委任了这一桩差事之后,就感觉自己小命不保。
去传唤镇江王?开什么玩笑,镇江王能乖乖就范?弄不好一怒之下,自己这几只小虾米就要血洒门前!
好在下人来说,镇江王不在府中,而且他们身为下人,不知道王爷究竟去了哪里。
差役们简单询问了两句,带着公文灰溜溜的回去了。
监察院衙门中,肖震端坐堂中,和宋征对弈。
肖震出身微末,但是曾经跟着大儒学习,于棋道造诣极深。宋征嘛……当年也跟他爹下过几盘,他爹就是个臭棋篓子,我们宋大人的水准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宋征有一项绝技:悔棋!
下了一会儿,肖震恼怒的将一把棋子丢在了棋盘上:“不下了!”
宋征云淡风轻:“大人,博弈讲究的乃是君子之风,大人莫要恼羞成怒才是。”
肖震:“……”你还好意思提什么君子之风?落子无悔知不知道?
几个差役跌跌撞撞的进来,跪在堂下,哆哆嗦嗦的道:“大人、大人,我等办事不利……”他们把事情说了,肖震一皱眉,喝问道:“他们说不在府中,也不知去向,你们就回来了?”
几个差役低着头不敢回话。
肖震恨恨瞪了一眼:“一群废物,玩忽职守,拖出去,重则六十大板,赶出我监察院,洪武朝廷上下,永不录用!”
“大人……”差役们一片惨叫,肖震烦躁的挥了挥袖子,自有卫士上来将他们拽了出去。
肖震冷笑:“这个镇江王,不好对付啊。”
镇江王显然不知道宋征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仍旧很谨慎的躲藏了起来。在一般人看来,镇江王这样的举动未免过于“保守”,过于强调“进可攻退可守”。
但本身在这一行动上,另有深意的肖震,却明白镇江王这样做,要比慷慨而来好得多。
宋征先是道:“大人手下的这些办事的人,需要好好调教一下。”
肖震知道他说的乃是那几个差役,哼了一声道:“等这件事情之后,谁还敢小看我监察院?下面那些人的腰杆也能挺直起来了。”
然后宋征才一笑道:“镇江王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制度。”
他询问肖震:“肖大人,依着你的意思,现在监察院应该怎么办?”
肖震有些恼火:“臭小子,你是在考校本座?”
宋征嘻嘻一笑:“不敢不敢,我怎么敢。”
肖震瞪了他一眼,非常确定他敢。
“镇江王避而不见,想让我们的调查无以为继,明天一早本官应当暗中派人监视镇江王府,同时上报天子……”
宋征轻轻摆手,道:“大人,何必这么麻烦,您这就可以行文刑讼堂,嫌犯镇江王畏罪潜逃,请刑讼堂发下海捕公文,他就是我洪武天朝的逃犯!”
肖震张了张嘴,倒吸一口凉气:“下棋你不如我,阴险我不如你!”
宋征一翻白眼:“这怎么是阴险,这是制度、制度啊大人。你派人传唤镇江王,却找不到他的人,他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这抓捕犯人的事情,当然是刑讼堂石老大人的差事了。”
肖震哈哈大笑:“说的对,本官这就行文刑讼堂!”
宋征又说道:“还要告诉石原河老大人,今夜就将通缉令贴满整个京师,天下差役,任何人见到逃犯,都有缉捕的权利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