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上的那只鸡已经被拔去了皮毛,鸡、头被整整齐齐的斩断,放在一边。
幺娘动作娴熟,手工精细,低垂着眉眼,非常有耐心,一点一点将鸡肉从骨头上分剥下来,细致到切下来的每一条鸡肉大小长度都差不多。
随后,她又分别把鸡胸肉、鸡大腿肉、鸡爪等部分分门别类的放在几个盘子里。
她认真专注于刀案前,沉浸忘我,全然忘却了周遭的所有,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不像是在做饭,更像是在解剖一件东西。
缓缓将骨肉分离。
剔下来的每一块肉都薄如蝉翼,每一个骨头都被她刮得干干净净,并排整齐的放在一起,她才会露出会心一笑。
人活于世,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奇怪的癖好。
比如她自己喜欢查案,喜欢探索一些诡秘的人性。
辛缜喜欢钻研武功,也喜欢下棋钓鱼。
贺慈喜欢验尸,天宝喜欢耍大刀,莫羡不管多晚多累都会静坐半小时。
所以,尽管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杨轻寒在窗外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话,直接回了房。
今晚的辛真寒果然没来打搅他们。
听说小家伙洗完澡在家里等她,等得迷迷瞪瞪的睡着了,被打发和小相知他们一起去了李月儿的房间。
如今的李月儿比阿梨还要像一个姆妈,她生育过周辙,比阿梨更有教育孩子的经验。
三个孩子在李月儿的照料下,辛缜也很放心。
杨轻寒手里拿着帕子擦自己的湿发,烛光下,夫妻两在房间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杨轻寒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起来,“阿缜,你说,小家伙一下午没见到我了,我要不要去看看小心寒?”
“他已经睡下了。”
“我就去看他一眼,不扰他。”
“他哪用得着你去看,宝儿,你看着为夫就好。”
杨轻寒笑得打跌,“噗,你是你,他是他,你怎么总跟一个孩子吃飞醋?”
辛缜将手里的书放下,视线在杨轻寒身上轻轻一转,“他和我生得很像。”
杨轻寒目光微亮,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感叹错过了辛缜小时候的模样,如今,看着辛真寒的小模样,她脑子里,那个小时候被姜月笙抛弃之后,独自生活在别院里,每日搬着小凳子等母后来看的小家伙就有了切实的影子。
她又是心疼,又是恶作剧的凑过去,“阿缜,辛真寒板着小脸蛋儿说自己不可爱的时候,跟你小时候像不像?”
辛缜将手指插进她湿润的头发里,替她将缠在一起的发丝轻柔的捋开,“……三分吧。”
杨轻寒笑眯了眼,不怀好意的睨他,“依我看,是十分吧。”
辛缜指尖微顿,略微咬牙,“……宝儿。”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杨轻寒将自己的长发从他手里抽出来,躲开他大手的钳制,笑得灿烂,“光是想想,就觉得我的阿缜小时候,真的是太可爱了吧!”
语罢,还故意加重了可爱两个字。
男人,向来都以可爱为耻。
连辛真寒这种三岁的“小男人”,都知道维护自己英俊帅气的尊严。
辛缜为人腹黑,焉能让某人取笑了去。
他默不作声,转了个身,往床边走。
一身广袖长袍,玉冠束发,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股高居上位者才有的矜贵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