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嵩山四周峻岭奇峰巍峨,重峦叠嶂峥嵘,悬崖下临深谷,上面山峰笔直,峰顶深入云雾之中,不知尽头。
莫闲和尚望着远处山峰,长叹一口气,道:“咱们圣姑为了救教主,甘愿一命抵一命,舍身少林寺任凭那些老和尚处置,这份深情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及,倘若教主贪图荣华富贵,真的去做蒙古鞑子的驸马,咱们唉,世上男子,十之有九都薄情。”
龙骏虽然身在数十丈外,但他内功雄厚,凝神提气,耳觉变得何等聪颖,三人对话一一传入耳中,不禁暗捏一把冷汗,自觉愧对石素清,幸好自己悬崖勒马,并没有答应凌思月的恳求,不然天底下薄情男子中,恐怕要推我这浪子为首了。
独臂道长毅然道:“我觉得教主绝不是那种人,你们瞧他放荡不羁、不爱拘束的脾气,绝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动心的!”
戚飞昂头道:“正是,果然离!”他说话向来简短精辟,寥寥四字表达了他的想法和心迹。
莫闲和尚道:“但愿如此,我也希望教主不要辜负大小姐,那样对圣姑的打击就太大了。”
龙骏再也按耐不住,一个箭步窜出,几个起落,眨眼之间跃到三散人与锐金、厚土两旗中间,三散人功力原非泛泛之辈,事先竟无半分征兆,一个幌神面前却无声无息冒出个人来,此人身法之快,功力之高,简直神乎其神。
众人惊呼一声,出于习武之人的自然反应,纷纷抽出兵刃,凝神细瞧,面前这位青年长身挺拔,剑眉星目,雍容俊朗,英气逼人,自便是阔别数月不见的教主了。
“参见教主!”三散人,两行旗的教众齐声呼喊,登时黑压压跪拜在地,施教中大礼拜见。
龙骏朗声道:“诸位兄弟不必多礼,清儿她现下情况如何?可急死我啦,山上总共来了多少个门派,咱教中兄弟又汇聚了多少人马?”
明教散人和旗使诸人听他关心大小姐安危,都无比欢喜,礼毕后站起身来,恭敬地立在他面前。
独臂道长道:“少林主持苦乘广发英雄帖,于九月初九重阳之日,召开英雄大会,言称要化解少林及中原各派与明教的恩怨,中土许多曾与本教结过梁子的帮派,纷纷赶赴少林寺。
“听说听说圣姑当日为了救教主,甘愿舍身少林,并于本教镇派神功‘乾坤大挪移’心法换取少林镇寺宝典‘易筋经’,来驱除教主身上的玄冥寒毒,如今见教主无碍,想必那本教镇教神功自是落入少林秃贼的手中,中原各门派趋之若骛,除了一些与本教确有深仇大恨外,多数人窥觎‘乾坤大挪移’而来,痴心练成神功,称雄武林!”
戚飞道:“不错,与本教为敌,该杀!”
龙骏吩咐受伤的兄弟,先行包扎伤口,他又在厚土旗使颜强的“至阳”上推拿几下,一股浑厚之极的纯阳内劲输送过去,在对方体内转了两转,颜强吐了一口瘀血,内伤近乎痊愈。
颜强惊骇万分,没想到教主的功力竟这般雄厚,便是石教主当年也远不及此,心中对这他更是敬佩,激动道:“教主,属下没事了。”
龙骏点了点头,隔空戳指,为受伤的兄弟封止血,一阳指力透入受伤的教众体内,登时浑身舒坦,祛除伤痛,锐金旗的兄弟随即为厚土旗的教众包扎起来。
龙骏这才缓缓道:“数月来我一直困在少林藏经阁中医伤,刚离寺下山不过二余日,得知清儿她被困着少室山上,恨不得插翅飞来,此趟少林之行,纵是用龙骏的命去换,也是心甘情愿!”想到日前清儿对他的爱恋,情之所钟,随口说出来竟是难以自禁,险些湿了眼眶。
明教众人一听,顿时心下大慰,均觉得圣姑所托非人,竟是这般重情高义的男子。莫闲和尚倏地从独臂道长的背后抽出一柄长剑,冷光如银,剑气凝霜,唰地一削,竟斩掉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下来,惭愧道:“适才属下背地里差点误信谣言,议论教主的为人,实在罪不可恕,若非要出力搭救圣姑脱险,莫闲自当了断谢罪!”
独臂道长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抢下他受中长剑,说道:“莫兄,你你这不是令教主为难么?”
龙骏伸掌按在了醉酒佛的肩头,微微凝力,独臂道长、断刀戚飞见状毛骨悚然,只道是教主动怒,要一掌毙了莫闲的性命,他们三人情投手足,三十年不离不弃,二人登时一起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慌忙道:“求教主饶过莫闲性命,我等愿代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