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过头去,只见一个大约十、十一岁小妹妹满脸惊慌俯瞰在病床前,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脸孔虽然还很幼稚但真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一定不得了是个美少女。她一头过肩长发遮掩住略显削瘦面庞,四肢似乎营养不良而较一般儿童显得纤细。从她穿在身上显得异常chu糙又略带髒乱小洋裙,我判断她家境应该不好。我温柔安慰她说:“小妹妹,你不要紧张,你外婆正在洗肾等一下就没事了。”
她抬起脸来清澈眼里满是泪珠看着我说:“真吗……!”我被她一看突然间心里绷绷跳了起来,除了她清秀小脸及哀伤表情吸引我外,我从她美丽又清澈眼里似乎看到一双认真眼神,那是一种属於大人、属於成人,一种历经苍桑透析世事眼神,这种眼神不应该属於她这年纪小孩,而且她看着我神情中我可以感觉到,她是个聪明又高傲小孩,她灵魂有着属於她自己骄傲。
我自认看人很准,跟别人闲话两三句就能m透一个人脾气,然后投其所好对症下药,虽然有人说我圆滑,但我自小为了生存早就养成了这种本领。
否则以我所在医院派系人脉之複杂,又怎会公推我为第一把交椅。所以当我和她对望刹那,我就直觉得发觉这个小女孩不简单,这使我对她感到兴趣。
我微笑着说:“当然了,叔叔是医生,医生是不会说谎。”我心虚说。
小女孩美丽眼睛眨了眨,担忧着说:“医生叔叔,我外婆最近都常常这样,不知道是什么病,求求你一定要医好她,我拜託你。”
我苦笑说:“这个嘛,我没看过你外婆病历表,所以现在也不能下推断,不过从这个情形看来应该是年纪大了肾衰竭吧!”
小女孩好奇问说:“肾衰竭是什么病?医好吗?”
我说:“不一定吧,病情轻靠吃药或洗肾就可以控制住,严重话可能要开刀换肾吧!”
小女孩惊讶说:“开刀要花很多钱吧……!我们没……没那么多钱。”
我安慰着她说:“你别急,我没算外婆她一定要开刀,也许情况稳定了就不用了。”
说着说着柜台护士小捷进来请小妹妹缴保证金,我好奇问护士小捷怎们不等小妹妹家人来处理这个事情,小捷跟我说这小妹妹和老妇人是医院常客,病历表连络人也就只有他们祖孙二人,每次到柜台缴钱都是这个小妹妹。我不禁佩服这小女孩年纪虽小却又孝顺又能干。那小女孩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破旧粉红色小钱包,上面还鏽着一朵小花。她将包包里钱全部倒了出来往柜台一推,那堆钱面额参差不齐从一块铜板到千元大钞都有,可见是省吃捡用省下来。
但让我惊讶是她神情,既不是骄傲也不是舍不得,而是一种为了求生存认真表情。那表情深深刺伤了我,让我回想起小时候一些不愉快往事,我突然对她产生一种憎恶感。
护士小捷将金额算了一下还差三千元,小女孩着急向我投向一种恳求眼神。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所以很大方帮她将差额补足了。由於她外婆还要治疗一段时间,我大方邀请她到我诊疗室休息,还顺便帮她到餐厅叫了块起士蛋糕及饮料,看着她开心吃着。
我们聊了一下,她说她叫筱莉,今年十一岁就读国小五年级,我问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及平常怎么生活,她说家里就她和外婆两人相依为命,父母都在台北工作,平时就靠祖母在外做些手工赚些生活费,她就到附近打些童工,但是最近几年祖母身体越来越差,只能靠一些微薄社会福利金过活。她说得遭遇之淒惨让我不禁要心生同情,但她在说话时候虽然表情装很可怜,我从她眼里却好像看到狡讦目光在暗暗闪烁着。那是一种说谎眼神,而且是极为高明眼神。有人说一个高超谎言最好要带几分真实x,所以我虽不认为她所说话全是谎言,但也不会全是真话,只是难在拿捏及判断真假比例罢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刻意在隐瞒什么,但她现在却引起了我好奇心。
我跟她又聊了一下,这时有个护士请我到病房去看个病人,我告诉筱莉要她尽量待着休息没关系。她很有礼貌向我道谢,护士小姐看了都忍不住夸她又乖巧又有礼貌,但我看得出她似乎是在做给别人看。过了半个钟头,当我看完诊回来后她已经走了,桌上还留了封字条,上面写着“王叔叔谢谢你招待,刚刚有护士姊姊来通知说我外婆已经醒了,所以我们要回去了。”
稚气笔迹却非常工整秀气,我猜她在学校功课应该不错。
我看完后直觉往放在抽屉里皮夹看去,原来里头我都放有三万多块现金,现在却少了两张一千元一张五百元及三张一百元。我马上猜到是筱莉偷。
我虽然在花钱上从不计较,但从小却有把荷包里有多少斤两记清楚习惯,这是提醒我自己有几分本钱做几分事。他大概以为我皮夹放这么多钱所以不会去留意这些事情,而且她偷很巧妙,都是从张数最多最不容易发觉地方偷起。
我想了想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佩服她。这让我想起我小时候偷养父钱包往事。
以她这种纯熟技术看来,应该不是三天两头所练就出来,我越发对她感到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