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么。”骆行冷冰冰的语气几乎与墨凉一模一样。
“呵。有那么一点。”泠旧借着冷笑,将咽喉处的淤血咳了出来,“是我太天真。我本以为墨凉设局针对之人,是砚十一少。没想到,那个人竟是我。”
骆行将刺入泠旧身体中的黑刀拔出,后者趔趄着后退几步,纤细的手指捂不住不断涌出的鲜血。“欲速则不达,你太急功近利。而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呵。等着将我取而代之,自己稳坐南突厥将军之位么好深的心机啊骆行。别忘了十五年前你流落契丹,是我从白狼山马贼手中救出的你。此前你救驾不利,勤将不速,还屡次借故离开,再加上羯角牛行的援军迟迟未到,我就应该有所怀疑。因为羯角牛行本就是你心腹,此刻他”泠旧那嘴唇因为鲜血而红润,苍白的脸颊徒增一抹煞气般的娇艳。
“没错。不愧是将军大人,很快就能串联起线索。”骆行淡淡地说,“他已率一支轻骑阻拦送回王戒的队伍,到时候在可汗面前,我就是力挽狂澜、杀敌五千、夺回王戒的大功臣。”
泠旧笑得愈发阴冷,“想必我周围的士兵方才都被你悄无声息杀害了吧。如今回想来,当时在残角崮上,墨凉给你那张纸上一定写着杀我。”忽然,镜影剑再度举起,六方镜与剑刃同时爆发紫色剑影,在阳光煌照下,熠熠生辉。“可你,杀得了我吗”
“嗯”骆行左脚后退半步,双刀聚势,刀风狂啸而起,卷起双头黑龙般的气势朝泠旧连砍而去。
泠旧阖上眼,口中低吟,“紫樱万华镜”从洞窟上方破碎之处透进的阳光在那一刻猛然变色,化成深紫一片的幽光,洞穴黑暗之中好似亮起无数眼目,所有眼目均射出一道紫色冷光,这万枚瞳孔又似索命之眼,仿佛射出的不是紫光,而是一双双来自地狱的鬼手。
骆行只是看了一眼,就被那万千紫眼之力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紫色剑影甚至撕碎了他外裹的那一身狼皮棉袍
“死吧,骆行”泠旧眼睛一睁,喉咙中冒出的杀意已然声嘶力竭,额前因四溢的剑气而秀发飘舞,婀娜多姿的身段翩然于血泊之间,如鲜血中绽放的红牡丹。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手刃叛逆。泠旧心底如是说。
一道黑影掠带血光闪过,却是红衣倩影的倒下。
泠旧那最后的眼神,竟是那么的不敢置信,“你怎会”残言残语的她,胸前插着一把漆黑的短剑。“梅花如雪柳如丝,年去年来不自持。初言别在寒偏在,何悟春来春更思”她。声音越来越轻,眼神逐渐涣散,一切如风中的残花败柳,渐随生命之火的熄灭而散。
骆行像是挣脱鬼压床的人一般,身躯猛地一抖,他嘴角喘着气,双刀仍牢牢紧握在手。“呵,当年平定白狼山,若非他献策,你如何成功”
双刀一挑,泠旧胸前那柄黑短剑飞起,刃上鲜血洒地,随之贯入骆行腰后一个漆黑的短剑鞘内,这个剑鞘似乎一直挂在他的棉袍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