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远波澜不惊的神情没有太多起伏,但心中仍是感叹,自从绛州之局打响以来,砚零溪的所有对策都出乎众人的判断,“怪不得你只带了两个小队前来,想必其余人也被你派去布点了。原来你与秦礼言约定石琥弹为信号,就是在等此刻。”
砚零溪年青的脸庞上露出老谋深算的一笑,“然而大部分枪兵已经撤往红蚁坡已是事实,他能留下作战的兵马也不多。”
宁静远端详着崖下狂热窜动的紫火,“但我怎么觉得,你这个长渊阵与白竹林的长渊阵、操控鬼兵的长渊阵都不太一样。”
砚零溪扬起灰色的大袖,“是,白竹林之阵,是经过杜家变造之阵,对手布下的长渊阵则完完全全复盘了当年的武侯七魄长渊。而我所布,是我自己悟出的新阵。等其他两处紫炎圣火燃起,天涯就随我继续向南进攻,与唐军和其他中队会合,攻取南方的三处青灯。圣火会干扰鬼兵行径,抢点难度不会很大。”
宁静远闻言,侧首望向砚零溪,后者心领神会一笑,“静远,另有任务交给你。”
宁静远淡淡地说,“那我可真是好差使啊。在那之前,有个问题要问你。”
砚零溪抬扇指了指,“关于青舟兄的事情对吧。”
宁静远微微颔首,砚零溪转起手中扇柄,“唰”得一下打开,“虽然杜、景、惊、死四门隐于世,但彼此也曾互相了解。杜门弟子有一门奇病,那就是赤焰红斑。病者,身体上会出现红点,与痣无异,并且遭受火毒噬心。”
宁静远目光一敛,稍显疑惑,“几百年来,为何没有根治”
砚零溪望着东方,一处山丘上已经燃起了黑烟火把,他继续说道,“据砚家武侯八门残篇记载:杜门是独特的双传制,无斑者授予奇门术法,患病者传予阳炎剑功。但患病者若练不成第六剑心,就无法运使阳炎剑功,如此之下寿命往往撑不过七岁。就算撑过七岁,达不到第七剑心,也会在弱冠之年受火毒噬心而死。”
“但是杜陵北”
砚零溪再望向西方,另一处悬崖上也有火把举起,“是的,据我观察,他不会术法,虽然创下江月剑流,但其本身也不运使阳炎剑功。我推测,他因为某种原因逃离了杜家,而后加入了官军,参加了当年的滦水谷之战。”
宁静远稍加思索,再度提出了疑问,“所以青舟就是那个赤焰红斑患者。但我看过他的身体,并无什么红斑。”
“哦”砚零溪露出一抹诡笑,随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而沉默片刻。之后他用扇柄戳了戳成天涯的后颈,“那两处已经燃起紫炎圣火。天涯,行动。”
“零溪。”宁静远叫住他。
“让我再想想。”砚零溪甩袖瞬间,一个黑色锦囊扔向宁静远,“先破围,其他再说。”
暂驻千虫崖的唐军兵士中,除了中毒深者,其余均已部署在外。篝火仍在静静燃烧,叶风庭轻步走回,李青舟正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仰躺在篝火旁的大石上,眼睛半开半阖地望着夜空,很是风轻云淡,“没兴趣的事物,不如睡觉来得愉悦。”
要不是他身上裹着染血的纱布,这般神态倒是显得很有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