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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白头发的男人出现在她的梦里,有点熟悉的面孔,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下缘又热了起来,疼疼的,像是被人一口狠狠咬上去。
她吃疼的皱了眉,那痛感仍未消失,她想发声找爹爹,喉咙却被堵住了。
然后那个白发男人开口了,“要记得这伤,记得你是属于我的……”
伤?
什么伤呀?
为什么她是属于他的?
爹爹说,傻丫头是属于姓墨名水寒的男人,不是白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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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认识白发的吗?”
“白发?”
“嗯,一个中年男人一头的白发,他总在梦中说傻丫头是他的。不过傻丫头都说自已是爹爹的……”
“不要理他,他再来找你,你不要理他。”
“嗯,丫头不会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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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出了门,她要去集市玩。
最近几个月里总是闷在府里,都没找钱宝宝玩了。
走在一处僻静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了前几夜见过的青面鬼。
傻丫头吓得哇哇大叫,往撒腿往回跑,还不是回过头看,却没再见到青面鬼。
她以为自已眼花了,所以停下了脚步。
“没人?人家看错了吗?”
她眨眨眼嘀咕着。
搔搔脑袋回头,近在咫尺见到了那青面鬼!
傻丫头吓得尖叫,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青面鬼盯着躺在地上昏迷的傻丫头,从腰际抽出了剑。
那雪白的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亮,他将剑抵至傻丫头的脖颈间,嘴里喃喃道:“你不该出身在这个世上的……”
眼里划过一抹狠意,他猛的抬剑刺了下去!
一个五岁大的女孩正在院子里斗蛐蛐。
小女孩的对面,一个年轻的刀疤男子伫足。
小女孩似乎极喜欢一个人斗蛐蛐,一点想要叫旁边男子一起加入的意愿也没有。
就在小女孩玩得不亦乐乎时,男子听着脚步声见到了从廊坊走过来的一位美丽妇人。
“农农,乖孩子又在玩什么?”
那少妇的语气是宠溺的,她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小女孩抬头望了少妇一眼,指指翁中的两只黑蛐蛐道:“娘,人家在玩蛐蛐,你要不要参加?”
少妇听闻抬头望了一眼刀疤男子,有些歉意的道:“让崔哥哥陪你好吗?娘呆会儿要陪爹去集市买东西。”
一听说娘要出门,小女孩眼都发亮了:“不要崔哥哥,他会弄死蛐蛐的!娘,农农也要去!”
先是埋怨,后是撒娇。
少妇失笑,想着女儿可真是记仇。
在农农第一次爱上蛐蛐时,崔勇有跟她一道儿玩,谁知不小心将蛐蛐弄死了。之后便不再邀请崔勇了。
“可别忘了这蛐蛐是你崔大哥捉的。不能去哦,农农要在家呆着,外头兵荒马乱的,娘会担心的。”
少妇小女孩的头。
“可是人家很久没去集市了嘛……”
小女孩扁着嘴儿,一脸失望。
“再等几个月吧,你爹说,等新皇登位就会安宁了。农农乖乖的在家和崔哥哥玩。”
“……哦,好嘛。”
极不情愿的答应了。
少妇搞定了女儿,转头对刀疤男子崔勇说道:“麻烦你多照顾农农了。”
“夫人请放心。”
崔勇绷着一张脸回覆。
少妇听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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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剑尖就差那么一寸便能结束傻丫头的命时,剑被人打偏了。
青面鬼只来得及捂住被震得发疼的手腕,任那剑飞落它处,知暗地里之人是个高手不再恋战迅速逃离。
黑暗中,施手相救的人待确定草地上的人儿暂时不受生命危险时,悄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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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眼睛起了身,发现四下有些晕暗。
傻丫头动动僵直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瞧了瞧天色已近黄昏,想着爹爹铁定回来了,小脸儿一恍急急忙忙跑回家。
回到家,真就见墨水寒一脸铁青。
“爹爹……嘿嘿……”
装傻。
“你去哪了?!”
一见傻丫头回来,墨水寒担忧的神色终于松了一角,语气却是严厉异常。
他拉过傻丫头,检查她全身是否有伤,在发现她身上沾了不少灰尘与泥土时沉了脸。
“告诉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他拈过她头发的杂草质问道。
“人家遇到青面鬼了嘛!”
傻丫头这时才想起她会躺在地上的原因。
墨水寒顿时俊目一凛,让傻丫头从头到尾说给他听。
“人家遇上青面鬼后就吓得眼前一黑,醒来时就天黑了,青面鬼就消失了哟!”
“就这样?”
“嗯,丫头想那是幻觉,大白天哪会有鬼嘛!”
傻丫头一脸笃定的相信着。
“没错,这是老天爷惩罚你不听爹爹的话到处乱跑!下次要是再跑出去,那青面鬼还会再来找你!”
压下心头升起的疑惑,他先灌输她恐怖的思想。
“知道了啦,爹爹最坏又吓人家!”
小嘴儿嘟得老高很不耻老爹的恐吓行为,偏就不得不相信。
他见傻丫头一脸不情愿,她的头,柔声哄道:“该用膳了,今晚有你最爱的溜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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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山庄,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俯睨着殿下那狼狈的男人,眼神是不变的带着微笑的诡谲。
“你是说……青穷回来了?”
中年男人墨初然轻柔的问道。
殿堂下,那捂着右手腕神情痛苦的男子压下心头对墨初然的惧意,苍惶的点了头。
“是、是的!属下认为一定是青穷大人!”
男了如此自信是因为打中他手臂的是一块花雨石。
花雨石是墨初然最杰出的义子青穷所惯用的。
他喜爱在石头上雕刻一枚花与一滴水珠。
“青穷呀……我那可爱的义子离开义爹可是许多年了呢,怪想念的呢……”
座上男人语气中夹着想念,熟悉他个的男子硬生生压下颤意。
每当墨初然用这种语气怀念一个人时,那人也即将离死不远。
“你下去吧。”
“是。”
男子顿时松了口气,力持自然的走出厅堂。
墨初然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勾……
那年十岁,他出生穷苦人家。
闹旱灾时,爹娘带着他背井离乡,谁知两人双双病死在路中,留他一人成为孤儿。
他流浪了半年,遇上了他的义父。
初见时,那满头白发格外引人注目,青年白发呀。
“娃儿,跟我走,可以保你锦衣玉食。”
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以为是幸福的日子,谁知,那是地狱。
那一年,加上他,义父一共收养了十个孩子。
“能冠上我墨姓的只有你们这群漂亮的娃儿。”
十个养子中,属他的模样儿最漂亮,也最得义父的宠。
那之后义父又捡回更多的孩子,训练他们成为死士。
十三岁之前的他,是锋芒毕露的。
若不是青穷,那位大哥。
青穷,是在他来之前,最得义父宠的长子。
他武艺高超,聪慧过人。
只是爱上了一个女子,为了那女人背叛义父。
“既然你喜欢那女娃儿,义父就成全你,让你俩共结姻缘。”
当着众人的面,义父许下承诺。
他也为义父的英明而高兴。
当时,谁也不知那是一场谋。
只能说义父太会掩饰,让所有的义子都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义父给青穷准备了一幢新楼做为他们的喜房。
成亲第二日,青穷带着她的新娘离开了。
义父说,这邀月山庄是不容女眷的。
再之后,青穷与他的新娘失去了消息。
而他则无意偷听到了义父与心腹总管的对话。
义父是不容人背叛了,一个得意的义子为了女人而背叛,有了牵挂之心便不会再为他拼死卖命。
“不能忠心的狗,留着何用?”
他永远记得义父说这句话的冷酷。
自那之后,也彻底明了,义父对他们的观念不过是养了几条狗!
十三岁之后的墨鬼,渐渐的隐去了聪慧,义父当时引用了古人的话:“小时了了,大必未佳呀!”
语气中无不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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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是个比较魁梧的男人,娘娘是个美丽的小女人。
“农农最爱喜欢和娘了!崔大哥爱不爱喜欢爹和娘?”
在后院一块空地,这是她爹专为她开垦的。
农农种着萝卜种子,她最喜欢喝萝卜汤了。
“喜欢。”
面无表情的崔勇,小姐说什么他就附和什么。
他是厌恶他亲爹亲娘的,他是家中多余的孩子,所以他们将他卖给了人贩子,只为了两贯钱。
“娘会做很多美味的食物,爹爹会带着农农去山里打兔子吃。”
挖了一个坑,将种子丢进去,埋好。
“老爷夫人真的很疼小姐。”
“嗯,所以农农是最幸福的,也要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会的,小姐会一直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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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宝走了,府里又请了位厨娘,傻丫头会发现是因为桌上端了她最讨厌的萝卜汤。
“爹爹,我讨厌吃萝卜!”
一闻那萝卜的味儿,傻丫头竟发起了脾气。
难得的见到养女的这一面,他没说什么的让管家撤了这菜。
“好了,萝卜没了,坐下来乖乖吃饭。”
他往她饭碗里挟了许多鱼,最近傻丫头瘦了不少,得多补补。
“爹爹,染宝都知道人家不吃萝卜的,怎么还会端上来呀?”
挟菜的手一顿,墨水寒神色复杂的凝睇着傻丫头,“染宝生病了,暂时由别人来代替。”
“生病了呀?他那么瘦,又穿那么少,会生病是活该呢!”
傻丫头掩嘴偷笑。
“嗯,是呀。”
这顿饭,傻丫头吃得津津有味,墨水寒食之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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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为什么院子里种了朵牡丹呀?爹爹,你什么时候背着丫头种的?!”
“对不起,爹爹下次会拉着丫头一起的。”
明明是她拉着他一起种下的……
她却忘了!
“爹爹,染宝做的菜越来越难吃了……”
“嗯,爹爹会去骂染宝的。”
这已经是第三个厨娘了,傻丫头忘了吗?染宝‘生病’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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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风大,刚入秋,炙阳还在烤烧着大地。
傻丫头只着一件肚兜儿坐在院子里纳凉。
她在疑惑她的家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还有后院的温泉怎么消失了?
爹爹有派人来修房子么?
所以将那温泉给填了,害她没法子泡温泉了。
哼,爹爹又瞒着她做坏事了!
墨水寒站在走廊上,望着院子里那睡得迷糊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