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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南海一千户第3部分阅读(1 / 2)

士44人,而船上使用面积有限,所以十分拥挤,乘员们睡觉都是挤在狭小的空间中,每人所占的位置不过比身体稍大,就这样还得轮流睡觉。不过张鹏飞却在船尾有一间du li的房间,虽然仅够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也是了不得的特权了。

进入房间,张鹏飞见床上铺着草席和薄被,桌上有水壶和水杯,在床头的钉子上挂着一把戚刀和一杆鸟铳,打造都十分jing致。

这刀和铳让张鹏飞感到十分熟悉,于是他先取下戚刀,握着鲨鱼皮的刀鞘拔出一节,只见刀身光亮,锋刃处寒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抗倭名将戚继光在与倭寇作战中缴获不少倭刀,便命手下工匠仿制,是谓戚刀。后来沿海各地多有打造,质量参差不齐,形制也各异。比如这把戚刀,刀身、刀鞘、与倭刀相近,但刀尖和刀柄又略有不同。

再取下那鸟铳,约重七八斤,约长四尺,枪管有内外两层内层圆形,外层成八边形,铳管前后有准星和照门,尾部有龙头和按钮状扳机,铳床下部别了根搠杖,整杆火铳看起来就像件完美的艺术品。

“鲁密铳”张鹏飞在心中惊叫了一声。

这鲁密铳是万历二十六年即西元1598年明代火器专家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朵思麻请教鲁密国火枪的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进后制成,在大明朝甚至是全世界也是非常先进的火绳枪,在后世也算是大名鼎鼎,难怪张鹏飞如此惊喜。

第八章 驾船巡海

张鹏飞端着火铳摆了一个shè击的姿势,左手拇指一按那扳机,只见龙头便栽了下去,一松板机,龙头便又复原。如是几次他还觉得不过瘾,见床头放着火药罐、发药罐和两个小油布袋,一个布袋轻飘飘的是火绳,另一个沉甸甸全是铅弹,便一并取了别在腰间,提着火铳出了舱门。

甲板上陈大钱和牛斗正在收拾船帆。见张鹏飞出来,陈大钱连忙拍马道:“老大,你拿火铳的样子真是威风”

牛斗也笑道:“老大刀枪弓马皆是不行,偏偏火铳玩得转,特别是这鲁密铳。上次我们在大奚山打猎,老大一铳便放翻了一头大野猪。”

“来人啊,拿几个坛子放船头去。”张鹏飞说着用剪刀裁下一节火绳固定在龙头上,又拿火药罐装药。

这火药罐设计十分巧妙,罐口是一个长嘴,与罐身相连处有开关,装火药时用拇指堵住罐嘴将罐身倒置打开开关,罐中火药便进入罐嘴,然后按动机括关上开关,罐嘴中的火药便恰好是一次装填之量。

依法装入火药后用搠杖捣实,然后装入铅弹,再将发药倒入火门,用火折子点燃火绳,火铳装填便告完成。这时早有家丁取了三个空酒坛放在船头。

张鹏飞身体前倾,右手托住铳床,左手握住扳机处,将木托抵在左肩部,闭上右眼左眼瞄着照门准星,左手拇指轻轻一按扳机,龙头上的火绳便如小鸟啄食般一头扎进火门。

只听见砰的一声,火门和铳口同时喷出一股白烟,张鹏飞的身躯微微一震,远处船尾上的酒坛瞬间成了碎片。

待火铳稍冷,张鹏飞又重新填装发shè,如是三次便击碎三个酒坛,前后不到两分钟。

“好”家丁和军户们站在两边观看,这时发出由衷的欢呼声。

对这杆火铳张鹏飞也比较满意,从船尾到船头有二十多米,能击中小小的酒坛说明jing度不错,只是后坐力有点大,按键式的扳机挺别扭,再就是要用两种火药挺麻烦的。

过完枪瘾以后张鹏飞便问:“出航诸事都已准备妥帖了吗”

张择善答道:“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航”

“那就出发吧。”

这次出海的人共有80人,50人在前面的海沧船上,另30人在后面的鸟船上,随着张鹏飞一声令下,众人解开缆绳升起硬帆调好方向,还有人去船尾摇撸,两艘战船划开海面向远处航去。

战船先是向南航行然后转向西方,开始时海上风平浪静,但不久以后便刮起了大风。张鹏飞前世虽没坐过船,但他继承了这副身体对风浪的适应,而其他人也不止一次随以前的张鹏飞出海,所以这点风浪对他们算不了什么。但第一次出海的谭斌和两个军户便撑不住了,都是面sè苍白呕吐不止,最后差点将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即使在数百年后科技发达的时代对于这晕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凭身体慢慢适应。张鹏飞见他们太难受有心找个海岛让几人到陆上歇歇却被张择善制止了。张择善说现在上陆那他们先前的罪就白受了,还不如一步到位的适应。几人也吃不下东西,张鹏飞怕他们脱水,便让人调了些淡盐水供他们饮用。就这样撑了两天,谭斌几人症状逐步减轻。

“报,前方两里处发现一艘商船”

这天下午船上众人正百无聊赖之际,桅杆顶端刁斗上的缭手突然大声喊道。

正坐在甲板上和谭斌、张择善、麦仲父子等人聊天的张鹏飞立刻一跃而起,大声下令道:“快,追上去用旗号通知后面的鸟船绕到前面截住”

于是舵手扮动尾舵两艘战船分两头包抄过去。鸟船速度快,没过多久便追了上去。带领鸟船的陈大钱大声喊道:“大明水师例行检查,马上停船落帆”

商船上大约有二十名水手,见两船追来开始以为是海盗,那船东和管事立刻招呼水手护卫准备战斗。待到近前看到桅杆上的明字旗才知道是官船,连忙让手下藏起武器乖乖停船。船东也不怕是海盗假冒,常在海上行走的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再说即使对方是海盗,有如此武力他们也不敢反抗。

鸟船靠上去,船上伸出几杆铁勾勾住商船船舷一拉两船便并在一起。陈大钱带着几名军士跳了过去,刚站稳脚步他便对那船东大喊:“兀那船主,这船从哪来到哪去装载是何物有无违禁物事”

船东立刻点头哈腰拱手答道:“回军爷,草民等是从占城回广州,船上载的是香料和木材。我等都是良人商户,哪敢偷带禁品军爷说笑了。”接着他从管事手中接过一封纸封,递给陈大钱道:“草民这里有十两纹银请各位军爷喝茶,虽是拿不出手,但小号本小利薄,还请军爷见谅。”

“既然拿不出手就不用拿了。”陈大钱哪能让他这么轻易都就打发了,只见他咧嘴一笑,“我等是官军,又不是劫船的海贼,只要检查以后无有问题自会放尔等过去。来呀,给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查”军士们听到命令就要动手。

“军爷军爷”那船东心想被你这么一翻哪还有个好,再说现在跑海上的有谁是干净的于是连忙阻拦,“这货物翻烂还如何出手,请军爷高抬贵手啊”说着他一咬牙又将一封银子递到陈大钱手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本号每季都有薄礼送到南头城王将军和陈指挥使两位大人府上。王将军是指南头参将王彦充,陈指挥使是指南海卫指挥使陈奉先,这两人都是张鹏飞的顶头上司。

陈大钱颠了颠,约莫有三十两,满意的笑了,连忙喝住军士:“慢着经过检查船上没有违禁物事,船主果然是良民,爷不为难你们,走吧。”说完带着军士返回了鸟船。

那船东如蒙大赦,立刻命水手升帆起航,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好像怕后面的鸟船又上来咬他一口似的。

这时海沧船也靠了过来,陈大钱从绳梯爬上海沧船,将银子扔给了张鹏飞,笑道:“老大,今天手气不错。”

张鹏飞接住银子转手递给了张择善:“折扇子,你先收起来,以后分给军士们。”转身的时候却看见麦守义一脸愤慨,大概是想起以前张鹏飞等人勒索他们时候的情形。张鹏飞便对他道:“怎么不以为然”

“真是官兵如匪”麦守义也知道这时不能得罪张鹏飞,否则张鹏飞翻脸将他们扔到海里都不稀奇,但这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一冲动便脱口而出。

“守义别乱说”麦仲连忙分解道:“现下大明天下都这样,千户大人还算好的。”但话一出口他便惊觉,这是将整个大明朝都骂上了,真是急中出错。

谭斌见麦仲面sè难堪,又怕张鹏飞作恼,便沉声道:“麦老说的也是实情,这大明天下ri渐糜烂,也不知如何得了”

张鹏飞其实毫不介意,不过他却借机观察手下众人的反应。谭斌和张择善毕竟是半个读书人,都是一脸忧sè;牛斗和陈大钱嬉笑如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周泰在船沿处jing觉的观察海面,对谈话的内容漠不关心。

“这些事都是上面大佬该cāo心的,我等小卒只要尽本分就行了。”见众人越说越远张鹏飞连忙拦住话头,他见麦仲父子说起官府时怨念颇深,便问道:“官府对疍民的管得多吗”

麦仲答道:“平时是不管不问,收渔课时如狼似虎,当疍民和良户起争端时,官府不问曲直一律袒护良户。待到采蛋季节还要我等出丁供其驱使,多人不得归啊”麦仲被勾起了心事,苦水一下子全倒了出来。

张鹏飞表面一脸同情之sè,心中却是窃喜。生活苦便容易收买,仇视官府便易于鼓动。虽然他的目的不是造反,但以后诸般事情做出来,恐怕在朝廷眼中与造反也没多大区别。

接下来几天船队又遇到了几艘商船和渔船收入颇丰,大约有近两百两银子。张鹏飞将这些银子全数分给船上众人,连麦仲等人都得了一份。船队出海每次都有少则数百两多则上千两的收入。以前这些银子除一部分送往南头贿赂上官以外张鹏飞拿大头,他就靠这些钱养着这两艘船;而其他人多少也有些好处,所以这些人才愿意和他厮混。现在的张鹏飞眼界高了,些许几个钱不放眼里,于是一股脑分给众人。家丁和军户们得了银钱欢声雷动,对张鹏飞更加拥护了。

“终于到大奚山了。”麦仲的渔村就在大奚山西岸,这时他看着海面上一大块陆地,再想想这些天的经历,不禁喜极而泣。

“老大,这块地方我们来过,附近好像没有渔村啊”cāo帆的牛斗大声说道。

张鹏飞也有些纳闷,问道:“你们的村子在哪里”

麦仲答道:“就在北面一里处,我们是三个月前才搬过来的。”

于是船队又向北航行了一段拐进一个小海湾,但见海岸边泊着些破旧的渔船,岸上搭着数百间低矮的草棚,果然是个规模不小但简陋之极的渔村。

海岸水浅兵船靠不了岸,渔村也没有专门的码头,于是众人只得用在海沧船尾部的两条小舢板上岸,一次只能上十余人。幸好麦仲等人上岸以后派渔民用小渔船过来接,五十人这才顺利上了岸,剩下的三十人在船上留守。

麦仲等人二十余ri不归,家人还以为他们出了意外,这时见他们归来顿时喜从天降。

第九章 大奚山

走在渔村沙质的土路上,张鹏飞为疍民的穷困感到震惊。他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一直待在大鹏所城,那里的居民ri子过得还算凑活,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所城外面的情况。

渔村中没有几个男人,估计都出海捕鱼了。妇女们在草棚前修补渔网,她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表情呆滞,有的露出半个黝黑的胸脯都浑然不觉,她们的面孔也是黝黑,皮肤粗糙布满皱纹,眼睛又红又肿,这是经常吹海风造成的。而几个老人则像枯木一样或躺或坐,偶尔才会动弹一下,明显是在等死。张鹏飞知道他们年纪未必像看起来这么老,艰辛的生活使人们都有些未老先衰的迹象,就比如麦仲,在张鹏飞看来他起码有六十好几了,而实际上他还不到五十岁。

只有几个在村前打闹的孩子才为这个渔村增添了些许生气。孩子们不论男女都是赤身身上沾满了泥土,有的已然年纪不小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也许是海产吃得比较多蛋白质供应充足,所以还算健壮。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渔村中心的麦仲家外。麦仲家也是几间草棚,不过是比其他渔民的大一些罢了。家中有麦仲的妻子和媳妇孙子,看他们的状况并不比一般的渔民好多少,看来疍民落后的生产力尚不足已形成特权阶层。

麦仲立刻让们准备饭食招待张鹏飞一行人。张鹏飞心想这里应该没什么可吃的,见时候还早,便带着家丁和军户们去打猎。

出村往内陆走了数百米便你进入山中。这里是丘陵地界,漫山遍野都长满了茂密的植被,树林和灌木丛中不时有飞鸟和小兽窜出,自然资源十分丰富。山坡上繁花似锦,林间小溪潺潺。张鹏飞一行人戴着斗笠扛着鸟铳在山林中穿行,颇有些后世范。

打猎对他们早不是第一次,张择善、牛斗、陈大钱等人都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将家丁分成数队进入山林围成一个大圈子,然后从三面放空铳呐喊驱赶,将林中猎物赶向张鹏飞所在的方向。

树林间响起了密集的沙沙声,张鹏飞和几个鸟铳放得最好的家丁立刻举起鸟铳准备。不一会各种动物从林中窜出,有麋鹿、獐子、狐狸、野兔。随着一阵密集的火铳轰击声,几只体型较大的动物纷纷摔倒,待得硝烟散尽家丁们一清点,共打到了麋鹿一头,獐子两头,狐狸一只,野兔三只。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但显然不够80多人吃的。于是他们很快便又围了一场。

这次好像运气欠佳,只从林子里赶出来几只野兔,众人将之轰翻以后刚要去捡拾,却听见林子里树木纷纷摇拽哗啦啦乱响,随着一声怒嚎窜出一头至少两百余斤的大野猪。

这野猪受了惊吓正处于暴走状态,它瞪着血红的双眼看了看前面拦路的几人,突然四蹄翻飞猛冲过来。

张鹏飞对野兔没什么兴趣,所以刚才并没有击发,这时见野猪直奔他冲过来便立刻举起鲁密铳按动扳机。轰的一声巨响,野猪脖子上爆开一团血花,它璞的一下倒在地上翻滚起来。就在众人以为搞定的时候,野猪一咕噜重新爬了起来继续冲击,受了重伤的野猪更加狂暴,速度也更快了。

“大人小心”

众家丁惊呼出声,一直站在张鹏飞身边的周泰扔掉鸟铳拔出戚刀,闪身挡在了张鹏飞前面。

张鹏飞知道野猪的厉害,在前世时他见过养殖场的野猪翻墙逃跑,十几条大汉硬是拿其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弄来麻醉枪才将其制服。那头野猪只有百余斤,还是野猪和家猪杂交的产物,从小在笼子里养大算不得真正的野猪。两下一比较可知这头野猪有多么恐怖。

危急中不及细想,张鹏飞立刻跃起将周泰扑倒在地。随着一阵狂风,野猪从两人脚边冲过。这时其他家丁也冲了过来,两名家丁挺起长矛便刺。

啪啪两声脆响,长矛从中断裂,其中一名家丁的虎口崩裂。野猪虽然皮粗肉厚,但毕竟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当下被顶翻在地。家丁们围上去刀枪齐施,转眼便没了声响。

张鹏飞和周泰两人爬起来。周泰看了看折断的两杆长矛,又看看野猪那锋利的獠牙,不禁心中后怕,他感激的对张鹏飞说:“老大,大恩不言谢,今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张鹏飞拍拍身上的尘土,轻松道:“没什么,大家都是同袍理应守望相助,再说刚才危急时你小子不也挡在我前面。”说完他便去看那名受伤的家丁,见其不碍事才放下心来,给他敷上金创药。

这时满山的树木全都哗啦啦乱响,好像又有无数野兽冲出。张鹏飞大惊,心想一次来这么多,早知道就带几门炮过来。转瞬间他便察觉不是,因为隐隐听到人的呼喊声,却是在外布围的家丁见情况不对跑过来查看。

“这头野猪真大,比上次老大放翻的那头还要大一倍”牛斗围着野猪转了一圈,惊叹道。

陈大钱也笑道:“斗牛崽,你不是自诩力气大吗我看你这小身板举不起这头野猪,敢不敢赌一把二两银子”家丁和军户们也跟着起哄。

张鹏飞只知道牛斗天生神力,但到底大到何种地步却是不得而知,这时有心试试他的深浅,便也不阻止。

“不赌是孙子”

牛斗牛眼一瞪,挽起袖子便走到那野猪尸体前,不顾血污伸手抓住野猪前后两条腿,猛的一声爆喝,竟真的将这头二百斤重的大野猪高举过头顶,过了两息时间才放下。

“好”

张鹏飞一声喝彩,不禁鼓起了掌。其他人一看这架势不错,便纷纷学样也鼓起掌来,树林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陈大钱赌品不好却不敢赖牛斗的钱,只得摸出二两银子肉疼的递给他,却又小声道:“如果你真有本事,就一个人将这头野猪背下山去。”

“背就背”牛斗就去拉野猪的前腿,但刚一入手便回过味来,扔掉猪腿起身笑道:“烂赌鬼你埋汰爷是吧真当牛爷是牛再使坏小心牛爷抽你”

“千户大人”这时张择善走过来,“眼看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快回吧,要不谭吏目他们该等急了。”

张鹏飞见天sè确实渐渐暗下来,便道:“好,我们回去。”

张择善让家丁砍来一根直木,将野猪的前脚与前脚后脚与后脚绑在一起,用木棒从中一穿两人抬了,其他猎物也让家丁和军户们背了,一起下了山。

渔村当中燃起几堆篝火,照得众人脸上都是暗红之sè。从战船上卸下的米粮让伙夫们煮了,下午的猎物也变成了席上之珍,而外出捕鱼的渔民们也都返回,新鲜的渔获也为酒席增s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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