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看着她,敢说话,怕自己争气地哭起来,只是用力点头。
长到上大学之前,贫窘家庭里孤单长大的乔宝宝,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到十八岁的自己,要独自去几百公里外的省城的感觉,就好象是要奔赴生死未卜的战场……
曾经多么卑微、多么无知、多么幼稚土气的乔宝宝啊!
乔伯伯冲姥姥挥挥手,乔康大哥把三轮车动,突突地远离。
姥姥独自站在我家的院门前目送着我们。
她的身后,屋檐下,只有十五瓦的普通灯泡出微弱的光,将姥姥瘦小的剪影描募的逐渐模糊,在晨蔼里淡去。
她花白的头被晨风吹乱,象一棵棵枯草,拂在我的心头,我的眼泪止也止住的流下去。
我知道,这一次出门上大学后,我与姥姥相依为命的时光就少到可怜了,而她虚弱苍老的身体,会等到我毕业以后找到好工作、赚到很多钱、好好孝敬她的那一天吗?
大学四年,每次离家时候,姥姥都会把我送到村头,看着我独自踏上去镇车站的土路。
跟她挥别后,我从来敢回头看她,从来敢回头跟她扬手说:姥姥您回去吧。
因为,想让她看到,我脸上爬满的泪水,想让她为独自离家的我多担一份无能为力的心。
每次,都要走出很远很远了,一直走到三里地外那个村子的拐角处时,我才会借着拐弯的那一刻,假装经意地回头——每一次,总是能看到,姥姥瘦小衰老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送我离开的那个地方,久久忍转身回家……
在我还没有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就永远离开了操劳一生的人间。
而我所获取的每一笔钱,她老人家都没有机会享用到了。
那些忍回的往昔,让乔宝宝病态一样地、在后来的岁月里追求着物欲的最大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