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安抚住众人,说事情要仔细计议。
这些人,过去曾和她一起经历过类似这样的时刻。不论面临怎样的危险和责难,荀卿染却能够一直保持冷静的态度,客观地分析形势,并作出最有利的决策。她们对荀卿染都是信服的,现在,荀卿染的镇定感染着她们,因此都尽量平复下心中的紧张、愤怒等等情绪。
宁远居众人聚在上房,或坐或站,商讨对策。
面对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自古以来,强权之下,或是面对巨大利益的诱惑,或是牵涉到了政治问题,人性那黑暗的一面便会特别的彰显,根本没有道德、公理可言。
比如武则天,为了将太平公主嫁给武攸暨,就杀掉了武攸暨的原配夫人。而在那之前,武则天为太平公主选第一个夫婿的时候,选中的是薛绍。武则天还曾考察过薛绍的两位哥哥嫂嫂,认为那两个嫂子身份低微,不配和她的女儿做妯娌,就要下令让薛绍的两位哥哥休妻。后来是有人看不过去,向武则天进言,说那两位夫人家族原来也是多么多么显赫,这样才让武则天改变了主意。
又比如,辽国的萧太后萧燕燕,在做了太后掌管朝政之后,便将当时的权臣韩德让收为入幕之宾。后来更是在稳固了手中的权力之后,不再满足于只做情人。为了能够嫁给韩德让,萧太后秘密派人鸩杀了韩德让的原配李氏,取而代之。
荀卿染对此深恶痛绝,但却不能不面对现实。
如今宁馨献上这样一张图,宫里的皇上和太后,为了奖赏宁馨,为了表现亲情,补偿她过去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会不会也这么做?
荀卿染思忖着,皇上和太后,在天下百姓眼中,一个自然宽仁的圣主,另一个则是母仪天下。但两人真正的性情如何,又有谁能知道。作为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早就形成了权力人格。她荀卿染一个人的性命、福祉,又怎么会在这两个人的考虑之内那。面对这种事情,又有多少人会站在她的身后?
宁馨的打算是很有可能得逞的。
但是,她不能让宁馨得逞,甚至一丝一毫得逞的希望,都不能留给宁馨。因为那样,就意味着……
荀卿染不能让自己再想下去。
以前总是以宁馨受过太多苦,年纪小不懂事为由,为她所作的事情寻找借口。甚至平西镇那晚上入府行凶的事,都可以被说成是钟大用错误理解了宁馨的意图而自作主张。但是这次,再也没有任何借口能为宁馨开脱。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那军事布防图是何等要紧的东西,宁馨如何能得到。若是应泽,还有可能弄到这样一张图。”唐佑年道。
荀卿染点了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应泽的病,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竟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连一直维护她的亲哥哥,都下得了手。”桔梗道。
“子谦那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唐佑年道。
“若是雪团在就好了,”荀卿染道,“现在只能派人过去。”
是该立即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齐攸。
“去叫陈德来。”荀卿染吩咐,又让紫菀和宝珠将纸笔准备妥当,荀卿染当即提笔给齐攸写信。
“宁馨的丈夫和女儿不知怎样了。”荀卿染道,如果能够将宁馨的丈夫和女儿找到,无疑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荀卿染写完了信,递给唐佑年,唐佑年看了点头。
“这次便是应泽,也不能再袒护宁馨了。若能将宁馨的丈夫和女儿带进京来,那时候看宁馨怎么应对。”
陈德很快就来了,荀卿染将信封好交给陈德,又嘱咐了一番。
“你去挑几匹快马,再带上两个身手好的护卫,现在就出发。”荀卿染吩咐。
陈德知道事情紧急,向荀卿染保证。
“奴才三个人,带六匹马,路上换着骑,昼夜不停,请奶奶放心。”
“好。”
等齐攸,等他带着应泽,还有宁馨的丈夫和女儿进京,如果这三个人都还活着的话。这都是远水,而危机就在眼前。
只凭她一个人,却是不成的。荀卿染和唐佑年、许嬷嬷等人商量了一回,便再次提起笔,写了两封短信。一封给荀君晖和荀大老爷,另一封则是给康郡王和康郡王妃。
给君晖的信,是打发了陈德家的送过去,给康郡王妃的信,则让宝珠亲自送去。
“王妃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荀卿染吩咐宝珠。
“桔梗,咱们还有多少现银,都拿出来吧。”荀卿染吩咐桔梗。
要做成这样一件事,也是需要钱的。
“夫人,若是银钱不凑手,可以找前院的管事沈善。”唐佑年突然道,“人手上,也可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