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天奕说他不怕拖累,可是他怕想容跟了自己后会更加想念老七,万一想得苦了,身子哪能撑得住?
马车在回京的路上疾驰,想容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可这神也养不久,马车颠簸一下她就要咳嗽一声,身体虚弱得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却依然坚持着不让车停,要最用快的速度到达京城。
玄天奕看不下去了,自责地道:“我就不该把这消息告诉你,瞅瞅自己都病成什么样了,还这么折腾,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是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咽气,还是留着一口气骂自己一辈子?”
想容无力地推了玄天奕一把,“你别咒我,我还死不了。外公在的时候我没能在眼前孝,现在他不在了,我也赶不及回去送最后一程,那么,我总得到他坟前去上柱香磕三个头吧?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对不起二姐姐,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是你二姐姐的外公。”玄天奕有点生气了,“又不是你的亲外公,至于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就为了回去上柱香磕个头吗?凤想容,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想容皱起眉,不高兴地瞪向他:“你不能这样说话!自古以嫡为尊,二姐姐是嫡女,从前姚夫人也是凤家主母,我们这些孩子都要认主母的母族为亲的。我从小就叫他外公,在姚家还没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也的确尽到了做外公的义务,我在凤家都没受到过的宠爱到姚家去都能感受得到,姚家待我跟待二姐姐一样,从未因我是庶女而小瞧和亏待。所以,对我来说他就是亲外公,玄天奕,刚刚那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说话间,又咳了几次,帕子上见了血。安氏不忍看,别过头去抹眼泪,想容就抓着安氏的手说:“娘亲,你别难过,我今天的感觉都已经好多了。”
安氏无奈,对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没办法,她对想容说:“你不是说过吗?为了娘亲你也要好好地活,可是为什么就活成了这样?罢了,生病也不怪你,回京也好,既然你这病玉州那么多大夫都查不出来,连百草堂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那到不如回到京里去,或许那头的大夫能有办法也不一定。再不济……就留在京中,等等二小姐,等她回来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容没反驳,她也想留在京中,但却不是为自己的病,而是因为京中消息更畅通,她就是想知道,自己这突然而来的怪病,到底跟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她微闭上眼,不再说话,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滚着玄天华的样子。近日来,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会很恐惧,心里空落落的,不再像从前,哪怕不能在一起,至少知道他还在,在哪里,然后远远地看着、思念着,也是充实的。可现在这种空落,就好像那个人已经不再存于世间一般,天大地大,穷其一生也再无法把那个人找到。
想容很悲伤,于她来说,已经不指望跟玄天华能有什么结果,只要那个人能好好地活着,能让她偶尔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就已经很好。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好的感觉呢?她明明已经拒绝了与那个人的婚约,就是不想给他带去任何灾祸和危险,难道这还不够吗?
白芙蓉也在马车里,陪着想容,一言不发。她对姚显的印象其实并不算深刻,二人之间并没有直接往来。她不像凤想容,跟姚显是沾亲带故的,她对姚家来说是外人,本可以不赶回京城。可姚显是凤羽珩的外公,撇开她跟凤羽珩之间深厚的姐妹情谊不说,她还曾受凤羽珩大恩。那是救命之恩、再生之恩,如今凤羽珩人在宗隋的战场上,她做为姐妹,就该替凤羽珩走这一遭。她知道,在京城的任惜枫和风天玉也一定会到姚家去,去送姚显最后一程,只可惜玄天歌回不来,古蜀大漠,实在是太远了……
的确,古蜀大漠太远了,远到即便姚家已经提前给姚书送了书信,可直到姚显快要发丧,那书信还是没能到达姚书的手里。
彼时,姚书正在古蜀皇宫做客,这个大年他受玄天歌和梵天离之邀,在古蜀的皇宫过了一个大年。姚家的书信他是没接到,可梵天离的那边却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姚显离世的消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玄天歌,然后就由玄天歌来发愁,该怎么跟姚书说呢?
路太远了,姚书就算马上回去,肯定也是来不及送丧。这一来一回,就算再快的脚程也要四个多月,若在京中再逗留些时日,半年可就过去了。姚书身为一方官员,离开半月还行,但离开半年就有点太久。可姚家人极重亲情,这个事儿她要是不说,怕是日后会落埋怨。
玄天歌因此纠结了两日,到底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姚书。姚书起初还不信呢!可见玄天歌说得认真,再想想,谁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祖父是真的过世了。一时间悲恸欲绝,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