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姐弟是南城独一没有倒向任何一方权利的妓院,两人依然仰赖杨欢的保护,这得到了上官飞的默许
五天之后,连夜打造的剑送回来了,许小益也带回来欢哥想要的信息
顾慎为来南城不是为了重振鲲社,也不是为了九少主、十公子服务,他另有目的
鲲虬两社的战争完毕了,却留下好几个疑点,别人都已抛在脑后,顾慎为仍念念不忘,当初在胭脂林暗杀叶四郎的刺客还没有暴光,彭仙人经过许小益转达的提示也显得莫明其妙
叶四郎与初阳君都是彭仙人的徒弟,却没有得到师父的任何协助
从许小益打听到的音讯来看,彭仙人是个非常乖僻的人物,在南城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的确切状况,一切都是矛盾的,光是年龄就有七八种说法,从二百岁到六十岁不等
他仿佛跟着望城巷一块诞生,从一落地就没分开过那个地方,也有人说彭仙人是外地人,离开璧玉城创建了望城巷
彭仙人的职业是算命,但他很少亲身出面,得意楼养了许多稀罕乖僻的人物,每天都有几个人得到仙人的点化,突然间具有了算往知来的才能,登上三楼为排队而来的主人算命,他们说出的话不属于本人,都是彭仙人的传声筒,一天过去,才能即消逝,次日再换一批人上楼
很少有人知道彭仙人会武功,不知道他是叶四郎与初阳君的师父,顾慎为也产生了疑心,本人或许猜错了,教两名剑客武功的没准另有其人
许小益上过楼,也没见过彭仙人的真容,但是和别人一样,对那次算命阅历心胸敬畏,“他是活神仙,什么都知道,连你本人差点忘掉的事情都能算出来”
“是吗,我的过去他是怎样说的?”顾慎为不置信这些东西,彭仙人要是能知道欢奴的真实身份,他才佩服
“呃,彭仙人没算你的过去,他算的是我的过去和你的未来”
“他算出我能杀死两名剑客?”
“仙人不会说得这么明白,仙人说的是‘比剑你就输了,比杀人你就赢了’,他还说‘无情胜过无情,由于无情易学难登顶,无情……怎样怎样的’”
隔了一段工夫,许小益曾经想不起来当初的话了,“可是他算我的过去可是真准,说我天生是克杀长辈的命……”
顾慎为打发走了许小益,与荷女一同商议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彭仙人
“胭脂林里的刺客会不会是这个彭仙人?他仿佛对徒弟的生死不怎样在意,还有点盼望我杀了他们”
顾慎为首先提出猜测,如今剑法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报仇手腕,他必须知道另一位剑术高手的底细
“我想他正盼着你去找他呢”
荷女显然觉得事有蹊跷,欢奴将面临的又是一个圈套
顾慎为完全可以不理会彭仙人,以他如今的剑术程度想杀光仇人是不能够的,暗中下手消灭几名重点仇人却是大有希望
彭仙人没有干扰少年的报仇,故弄虚玄的算命先生或许只是应用鲲虬大战达成本人的目的而已,两个徒弟一死,事情就完毕了
顾慎为完全没必要自寻费事,那天早晨,当他穿上黑衣蒙下面孔,前往望城巷时,一路上转的都是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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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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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的污雪堆积在墙角,在惨白月光的照射下,仿佛一具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春天将于这腐朽中诞生〖.c 虫不知〗
少年端坐在望城巷的墙壁上,终于明白了本人为什么非要来见彭仙人
他将铸的剑抱在怀里,仿佛揽着相思已久的情人,他还不懂得如何爱人,曾经感遭到了爱剑的真情,剑是他的一切
他就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儿童,要在一切场合发声,好证明本人的发音才能
他突然醒悟,彭仙人让许小益转达的并非预言,而是约战,一名剑客对另一名剑客的约战
顾慎为重站起身,像寻食的野猫一样在墙头腾跃,没多久就到了得意楼前面,向墙外望去,不远处的贵园桃林隐约可见
得意楼一、二层黑黢黢一片,三层隐约有一盏孤灯明灭
少年杀手正揣摩着如何攀爬上去,三楼打开一扇小窗,就是这扇小窗曾经阻止过初阳君与少年比剑
窗内探出一张脸来,满脸坑洼,眼皮外翻,鼻孔缺了一半,好象整个人掉在热水中被烫过一样,丑得连月光都为之一震
“你怎样才来?”丑人一跃而出,轻巧地落在墙头,两腿微弯,双臂展开,亮出两只短剑
得意楼里养着许多奇奇异怪的人,顾慎为早就见识过,“彭仙人?”
“是我”
彭仙人居然是这样一位丑陋没有风度的人,顾慎为深感不测,他想象中这位神算先生总该有点仙风道骨的滋味才对
杀手是来比剑的,于是不再说废话,全神贯注于剑上,彭仙人既然是叶四郎、初阳君的师父,武功不可小觑,顾慎为要踩在他的尸体上将剑术再进一层
荷女像只蜘蛛一样贴在墙面上,她与欢奴同时动手,这是两人商议后的决议,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同时猎杀高手
他们是杀手,只求杀死对方并提升剑术,为此不择手腕
“你不是他的对手”楼上又有人说话,显露一张异样丑的面孔
第二名丑人跃身而出,落在杀手身后,亮出如出一辙的两只短剑
“阁下是?”顾慎为有点懵懂了,也末尾警觉起来,假设这是圈套的话,他与荷女就要执行第二套方案——蹿进桃林溜之大吉
“彭仙人”第二名丑人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仿佛杀手在明知故问似的
顾慎为越发困惑不解,难道彭仙人在有意戏耍他?可这有什么意义?算命的花招?
连串的念头在顾慎为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后猛然醒悟,大敌当前,这种思索多么愚笨,所以他采用最复杂的处理方式
利剑出鞘,刺向第一名丑人,丑人的“生命之气”明晰可见,比叶、初二人的破绽还要分明,顾慎为有把握一击必中,荷女甚至没必要协助
他会从第一名丑人头顶跃过,用对方的尸体阻挠第二名丑人,他好取得片刻的喘息,预备出下一剑
一切如他预想的那样,黑衣少年像一只乌鸦擦过丑人的头顶,准确落地,面对着敌人,只是手中的剑没有了,丑人也没有死,转过身,握着短剑的双臂垂下,残忍的目光中带有一丝赞赏,仿佛刚刚看到一只猴子表演了人类才会的动作
剑被夺走了,顾慎为惊骇得连退三步
夺剑的不是两名丑人,而是三楼窗口出面的第三个人,身穿月光样的白袍,方方正正的一张脸,两道浓眉跟匕首似的横在额上,长须垂胸,右手拎着异样颜色的绢索,左手拿着杀手的剑
“下去”
白袍人声响威严,并未有意威吓,说出的话却让人难以拒绝
“你是谁?”
顾慎为打定主意,趁对方答复时分神马上逃走,得意楼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这次探望有些莽撞了,可是白袍人说出的话又让他留下了
“彭仙人”
少年杀手不再觉得这是一场游戏,他感到愤怒,却觉不出风险
两名丑人跳下高墙,推开后门走进一楼
门户为杀手敞开着
顾慎为向来是个多疑的人,这时不知为什么,对“彭仙人”的话非常置信,他就像谜题解到一半的痴人,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虎||穴狼窝,都要持续向前走下去
顾慎为轻跺一脚,也跳下高墙,走进得意楼,荷女得到暗示,应该会偷偷离去,假设是圈套,一个人闯就够了
一楼茶馆里没有人,茶具收拾得整划一齐,二楼也没有人,空荡荡的,只在墙边摆放着一圈椅子,三楼挤满了人
房间很大,中间竖着一尊细长的铜像,隐约是仙女飞升的样子,一只手臂高高抬起,擎着一盏小油灯
整座得意楼的光亮都来自于它
周围的人或坐或立,大概有三四十人,绝大多数丑陋不堪,身体也有残疾,其中几位顾慎为有印象,曾经在一楼茶馆里见过,另有四五人却是极为俊美的人物,像那位白袍长须的持索人,风度气韵比叶四郎、初阳君不遑多让
总之,三楼没有一位长相普通的人,不是极丑就是极美
最外面,摆着一张庞大的屏风,下面写满了字,顾慎为一个也看不清,这让他想起了从来不以真面目见人的罗宁茶
白袍客走上前来,悄然躬身,双手捧剑,物归原主
顾慎为接过剑,犹疑了一下,收剑回鞘,没人说话,他也不启齿,心里末尾疑心本人的决议能否真确
“你的剑法很好,是跟谁学的?”一名独腿汉子问道
“我的剑法不好,要不也不会被人一下子夺走”
“不不,剑法很好,是你学的不对,意志不够坚决,才被人趁虚而入”说话的人是一名后背高高隆起的驼子
“你……你们是谁?”
“说过好几次了,我是彭仙人”这回启齿的是一名英俊的青年
顾慎为心里仿佛有一只爬虫在蠕动,既令人恶心又毛骨耸然,他见过支离破碎的尸体、堆积如山的死人,却从来没像如今这样感到不自在
“你们……”顾慎为的目光在数十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屏风上,真正的彭仙人在它前面,其别人全是传话的傀儡,想明白这一点,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顾慎为曾经不那么惧怕了
“嘿,阁下故弄玄虚的把戏倒是挺内行”顾慎为心里想的是许小益,那个小子上过三楼,又四处打听了好几天,居然没说这么重要的情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顾慎为盯着屏风,不再管这回说话的是哪一个怪人,“你仿佛盼着我来”
“嗯,我还以为你早就会来,可你怀疑重重,耽搁了不少工夫”
“你没有给本人算一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