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啦、明白的啦!”姓白的女人忙替张威打圆场,从包里拿出一个同大拇指一样大的绿色小瓶儿,递给张威,说,“肠胃病用这个最好的啦——”
“看看,看看!就看这外包装,咱们国内做得了吗?”张威在我眼前摆弄着绿色小瓶,像卖国贼一样自豪地说着,问我,“英语没都就粥喝了吧?读读上面说明是不是好东西?看看生产地是不是真正的美国货?”然后他将盖子拧开,掂出一粒黑褐色形似老鼠屎的小药片,伸到我的鼻子前,“你闻闻,闻闻,就这味,咱国内弄得出来吗?”我提着鼻子认真地闻了闻,说不出来的又臭又香,和老外臭胳肢窝喷了香水一个味儿,心想难怪只有老外才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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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它,吃了它!你不是正病着吗?吃了它保你马上就恢复得像兔子一样想怎么蹦就怎么蹦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张威说着,也不征求我的意见,便突然将手里捏着的“老鼠屎”送到了我的嘴边,欲逼迫我吞下去,还兀自转头对姓白的女人说,“白老师,这瓶药我先用了,算我头上。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的啦——只管拿去用好啦——”白老师又咧开描抹得宛如冒血的刀口一样鲜红的大嘴,微笑着嗲声嗲气地回答。
“起开,起开!”我赶紧搁开张威的手,无比紧张地说,“喝康品健口服液好歹只是拉稀,吃了你手里这玩意儿保不准就直接要了我的命了!”
“你看你,你看你,不信任我是不是?就凭咱哥俩这交情我能坑你吗?”张威失望且期望地看着我,又把药片送到我的嘴边说,“你知道这小小的一粒儿值多少钱吗?七八十块呀!别人想吃都吃不到!兄弟我免费让你吃你怎么还不识抬举不知我的情呢?!”
“我知你的情,但抬举我不能识,这药我绝对不吃!你还是饶了我,让我先了解了解再吃吧!”我几乎是在哀求他,又拨开他的手。
“见识太浅,太浅了!得了,不逼你了。”张威遗憾地摇了摇头,把药片放了回去,拧上盖子,递给姓白女子说,“白老师麻烦你了,不好意思,你先收着。”
“没什么的啦,应该的啦……”白老师收起那瓶老鼠屎,嘴里啦啦着扭腰摇臀地走了。
我们俩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眼睛同时注视着姓白女人的背影看她归到人群中去。张威又点了颗烟,不甘心放弃这个话题,又对我说,“你别给康品健公司干了,整天勾心斗角,费力伤脑,挣几个钱还被罚了出去装不到自己兜里。我介绍你到我们公司里来得了。你不知道,这东西不但效果好,还特别挣钱,我敢说,凭你的能力不出一年就能做到钻石级!你知道做到钻石级什么待遇?少说也能挣几千万美金——发大发了!到时候你嫌国内环境不好想上国外发展容易,除了朝鲜古巴伊拉克,可着整个地球上剩下的这点儿国家你随便挑,挑好给总部写份申请,让蒙尼莎兹老总给该国总统打个招呼就成了。当然,以目前国内的形势来看,加入wto的谈判虽然进行得不怎么顺利,但存有争议的也就剩下几个小问题了,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好解决,美好的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否则,我怎么会选择暂时留在国内呢……”张威走火入魔中了邪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情绪又激昂起来,我几次想打断他都没能成功,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第二卷 五十九
“你嘴巴上欠安块闸皮!说起没完了。”我强行止住了张威嘴巴的翕动,终于使它发不出声音。我把手缩了回来奇怪地问,“光知道你说起女人来没完没了,怎么这么两天没见竟然改胡说八道了?受刺激了?不会是被雷振清打的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我忍不住又提到了雷振清。我不是故意揭他的伤疤,我真的怀疑他现在神神叨叨的样子是因为那次事件给他留下的精神创伤。
“告诉你别给我提他别给我提他,你怎么又给我提他?!老子还不至于怂到这份儿上挨顿揍就不玩女人了!周旋,你记住,这笔账我迟早会给雷振清算的!”张威的情绪更加激动,小胸脯一鼓一鼓地呼呼喘着气,瞪着我吼叫。
见他这副模样我越加担心他会犯了什么病,赶忙笑着宽慰,“这不是哥们儿不错给你开玩笑吗。还真急呀!我的意思是你先别把自己整得跟吃兴奋剂似的,囫囵颠倒的我听不明白。你先是让我吃药想把我变成兔子,这会儿又是钻石,又是美金,又是出国对我利诱,还加入wto分析上国内形势了……干吗?想鼓动我策反还是想让我去协助谈判给国家做点贡献?你这一通乱七八糟的,除了陀螺听了不晕,你说还有谁听了不晕?你急我也还得再补充一句,我真怀疑你是在给我说你昨天晚上做的梦,骗我玩呢!”
这番宽慰立竿见影,马上抑制住了张威过于激动的情绪。他极其认真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对我说:“绝对不是梦!绝对没骗你!这都是真的!在不久的将来都将成为现实!”
可他说出这些话后,我却更加怀疑他疯了。“呵呵,你这个现实我觉得遥不可及。这是个什么组织,不会威胁国家安全吧?!”
“说什么呢,正经挣钱的道怎么可能威胁到国家安全?听说过传销吗?没有吧!呵呵,这是从欧美传过来的最新最先进的销售模式!”
“传销?最新最先进的销售模式?真是新鲜,我还真没有听说过。”
“唉,我没有说错你吧——孤陋寡闻!”张威叹惜一声,那样子好像老子对儿子报以的失望。接着他开始给我介绍传销的来龙去脉,并绘声绘色地描述挣钱的细节。听得我更加晕了。他让我先花个万儿八千块钱从他手里买些蒙尼莎兹公司的产品,然后去找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妹兄弟、大伯二叔、舅舅大姨、朋友亲戚(甚至包括已经摆进祠堂里我的祖爷爷祖奶奶,只要她们肯出钱买就成!)等人推销,只要他们买了,我就能得到丰厚的提成,而且他们再找他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卖出了产口,我也能坐享其成。如此一级一级地推下去,就像串蚂蚱串儿,扣连环一样,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
他说得正兴奋,我不禁皱起眉头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怎么越听越像是骗人啊!而且还不逮别人骗,专逮和自己有关系的人!”
张威听了,看着我蓦地一怔,脸上立马又摆出一副对我极难以理解的表情,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我,是一头听不懂不懂人话的猪。张威极痛惜地哀叹:“对牛弹琴,真是对牛弹琴啊!周旋,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本来挺机灵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一个人,怎么变得如此愚钝成了傻子!你真的不能再在康品健公司干下去了,赶快来蒙尼莎兹公司跟我做,好好改造加强学习,否则你将被这个时代远远抛弃!”
第二卷 六十
(8)李婷,潜入我心
我有点儿后悔今天来居龙峪,更怨恨自己把李婷赶跑,现在搞得自己没有借口逃开,只能不堪言状地听着张威大谈“蒙你傻子”的光辉事迹。我麻木不仁地听着,心思却早在话题之外,暗忖,“李婷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换衣服出来呢?还是我没有注意她已经下了水?”我琢磨着,眼睛扫视水面,并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侧目望向不远处女子更衣室。所谓更衣室不过是用带红白条的幕布围起来的一片场地,同建筑工地施工的样子差不多,简单且简陋,但并不影响遮挡住我的视线。我看到几个穿着长裙的年青少女走了进去,没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