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怎么样?去哪儿弄十万块钱!”我激动地说。
“我手里有三万块钱,还能再找朋友凑一些。实在不行,求他少要点,能救张威的!”亚丽着急地说。
我完全愣住,看着熟悉的亚丽好像看外星人一样让我感到惊愕,心里对她的怀疑刹那间被愧疚、自责、感动、意外驱散。那个传颂千年不衰的杜十娘在我的面前复制了!
我完全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开始按照亚丽的思路思考,尽快筹钱;想办法通过关系让雷振清让步。
第一卷 三十九
我经过反复踌躇,还是决定赶回公司向领导汇报这件事,和法务部商量解决。公司知道后,张威肯定在康品健公司混不下去了(这么大的事,想瞒过公司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他出来比什么都要紧。近傍晚,我把陵阳办事处的事给冯晓静交待了一下,让她马上重新选址,把办事处从圣雄旅馆搬出来,那里呆不下去。然后给亚丽打招呼,让她好好养伤,我先回公司汇报这件事想办法。这时,亚丽提醒我看有没有可能通过市公安局的关系,联系上陵阳县公安局某科里的一个姓钱的科长,他和雷振清的关系极好,在桃园有股份,雷振清很敬重他。
我赶回了公司,第二天便向公司汇报了这件事。郑总非常重视,马上吩咐法务部部长配合处理。康品健公司法务部部长苟保安四十出头,本市区人,以前在某行政单位任职,人际关系非常广,康品健公司让他做法务部长,的确没有浪费人才。我把事情的经过和处理意见给他说了,并重点强调陵阳县公安局那位钱科长,看能不能通过市公安局某些人的关系联系上他,让他给雷振清递个话过去,通融解决。苟保安果然厉害,几个电话便联系上了市局里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晚上在富荣大都会聚过后,第二天就传来雷振清哪儿松了口的好消息,由十万变成了五万。
张威事件郑总虽然很重视,但没有像处理高英甫一样大肆造势,杀一儆百作样板,甚至没有把它提上工作日程,完全是私下操作。原因有二,一是严重影响康品健公司的形象!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万一传到了省指挥部,郑总自己恐怕也会受到严厉处分,吃不了兜着走!其二,这里面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找的人都是本地有些头脸的,如果宣扬开,对牵扯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利,想让此事件得到有效的圆满的解决必须如此!
我联系了高兵、赵君臣等几个要好哥们儿,让大家想办法给张威凑“赎身费”。我们这些人基本都是“月光”族,谁也拿不出多少余钱,凑来凑去,凑了一万多,我琢磨着亚丽哪儿有三万,如果她能过朋友再找几千也就够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当我拿着凑在手里的钱急不可待地赶到陵阳时,亚丽早把五万块钱凑齐了,说什么也不肯收我拿来的这一万多块钱,看那样子,她和张威就是一家人。我感动得眼泪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哭了。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该不该为张威庆幸认识亚丽。
张威根本没有在桃园夜总会,在二蛋的带领下,我和冯晓静在一处离桃园夜总会不远的废工厂破屋里子见到了他。张威其状惨不忍睹,蓬头垢面上到处都是已干巴了的血渍;被打折了的左胳膊用四根儿长短不齐弯弯曲曲的木棍夹住,上面一圈一圈地缠了几道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塑料绳头,比狗腿被打折了处理得还简单;赤裸的身体裹着一件破大衣,露着小腿,光着被冻伤的两只脚丫子,缩在旁边放着碗筷的一处墙角,样子比沿街乞食的花子还邋遢七分!惨,实在太惨了!我看在眼里,心里这个伤感,鼻子不由得发酸。冯晓静的表情却怪怪的,伤感、轻蔑、厌恶好像还有一点罪有应得的意思。
张威一见我,像见了亲爹了一样,“哇”地张开大嘴就嚎啕起来:“哥呀——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死这儿了……我的亲哥呀……”
他这一嚎,把我眼里存着的那点儿泪水也给嚎了出来。我安慰着他,由冯晓静帮扶着,背他走出废工厂,先把他送到曾送亚丽去的陵阳县医院,然后看情况再转到a市区医院去。在陵阳县,他一刻也不能多呆了。
第一卷 四十
(11)触摸人性的角落
公司对张威的处理结果是宽大的。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写了一份辞职报告,由我代转到了人事部,然后,他就在公司里许多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神秘消失了。特别要提一下的是,工资没少给,连奖金都没有扣他一分钱。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他出院那天,我俩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饭店一起吃饭,我想乘机劝他换条结实的裤腰带,以后把自己的“小兄弟”看严点儿,免得再跑出来惹事生非,同时给他鼓鼓劲儿,让他尽早走出心理阴霾。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回老家吗?”我看着刚刚出院脸上伤口瘢痕还未完全消退的张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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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他低着头,缓缓地吸着烟,精神颓丧,口气却坚定地说,“等我还清你们给我垫的钱。”
“得了吧。”我不屑地说,“你要真把哥儿几个当朋友,就别再惦记这事儿。不过有一个人你得记住。”
“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说是她。”张威说。
“她在来市区了,我在我朋友李冉九州宴哪儿给她找了份工作,当服务员。”我说。
张威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吸烟,我说的这些好像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你打算怎么对她?”我看着张威问。
张威无精打采的像吃了耗子药再也蹦跶不起来的老鼠,仍然没有反映。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不只是对心灵的伤害,对生理上的影响也很严重——他裤裆里的那个家伙险些被吓成摆设,影响到未来的“性”福生活!他沉默着,直到把手里大半截烟卷吸完,将烟头随手抛在地上,用脚尖蹍灭,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也不让我,喝了一大口,才吁了口气说:“我也会把钱还给她。”
“就这么简单?”他的回答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想起亚丽为了救他不顾一切真心实意的那份儿付出,我仍还是感到有些失望,情不自禁地问。
“你想要我怎么样?!”张威忽然抬起头,蹙着眉头直视着我,语气加重,“难道你想让我娶了她?”
我无语,看着又低下头去点烟的张威,不知可否地说:“你怎么对她那是你的事。我只是觉得,亚丽对你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