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腋池一事,父子彻底离心。
原本皇帝正值壮年,提防着长大成人的皇长子,易储之心不言而喻。如今皇帝可心的玩俱厌弃了,毁不得,还让太子收进东宫,听闻夜夜点灯至天明,皇帝再也不给太子一点好脸色瞧。
太子这些年来始终远离朝堂中心,督查工部和礼部的琐事儿,无功亦无过。
就在这节骨眼上,京郊皇陵竟然年久失修,圣祖皇帝的陵墓塌方了一隅。
皇陵修缮自然是工部的事儿,这便是太子督查失职,使得先皇陵墓塌方。
大行皇帝在朝堂上厉声斥责太子办事不利,为人不孝,当即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平王,寓意其一生平庸无为。
崔何知道自己要挨骂,却没想到父皇竟然直接废黜自己,跪在朝堂上哀求道:“父皇开恩,儿臣有罪,求父皇让儿臣戴罪立功,工部已在修缮中,求父皇息怒!”
皇帝高坐龙椅,冷峻的眉目隐在天子冠珠帘后,无情坚毅,咒骂道:“不孝子,到先皇陵前告罪!”
因圣祖皇帝陵毁,所有嫡系子孙都须前往皇陵向圣祖皇帝陈述己罪,以求先皇地下宽恕。
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嫡幼子走入森然的地宫。两列宫人掌灯伴行。
因修缮及时,地宫已大致恢复原貌,唯有地上湿漉漉的,显然是前曰里地宫池水因塌方铺泄了。
圣祖皇帝的灵柩在地宫最深处密室,为不打扰先祖,所有人停留在密室的中室,跪地求恕。
在这寂静至极的石室中,皇帝率先向圣祖皇帝悼哀思,太子为博宽恕,痛哭忏悔,自骂不孝。
“唔!”赵毓芳突然捂住小腹闷哼了一声。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王皇后侧身瞥向她,摸着肚子,该不会……
赵毓芳低头小声回答道:“儿臣还未来得及禀告……儿臣有孕了,刚刚一个半月,怕是地宫嘲冷,肚子有点疼。”
王皇后惊呼道:“你有孕之身怎可入地宫,还不快扶太子妃出去!”
两名婢女走过来,作势要扶她,赵毓芳甩开她们道:“儿臣要随夫君向先皇忏悔,儿臣不能走!”
她面色坚决,王皇后直呼:“胡闹!”到底不敢话。
皇帝虽气急,也不会为难她腹中婴儿,对背后的太子道:“阿茂送太子妃出去。”
“是。”太子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哽咽道,“儿臣去去就回。”说罢,过来扶起赵毓芳。
赵毓芳推拒了一会儿,最后顺从地跟着崔何走出中室。
两侧只有白烛高炙,静幽森然。崔何扶着她走得极慢,生怕她摔着,他开口道:“何时得知的,怎不及时告知孤。”
赵毓芳笑了笑,没回答,她随口说说罢了。太子一个月才在她房里歇几天,哪这么快有孕。
崔何当她羞涩,也不再问,两人穿过中室,走向石室外间。
外间的走道尽头便是御林军重兵把守,保护皇族安危。
可惜,危机并不在外面,他们守着也是徒劳。
崔何扶着赵毓芳刚刚走出中室空门,赵毓芳扬起一侧手臂,运用内力隔空一挥,正中机关,空门上方断龙石轰然而下,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千斤巨石门在他们背后应声而下,将中室内的人永永远远困死在里面,别无生路。
太子整个人仿佛被点中宍道,僵石更了好几秒,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微笑着的女子,问道:“你做什么?”
赵毓芳看着他,仿佛强者看着弱小的蝼蚁。
夫君真是个善人呀,皇帝都废黜他了,竟无半分谋逆之心,还在痛哭流涕哀求皇帝回心转意。
她娓娓道:“纵使夫君甘做平王,我却不甘做平王妃。夫君不愿做的、不敢做的,我都为夫君做了。皇帝、皇后、小皇子,一个别想活着走出来。夫君若是想做皇帝,便记着,是断龙石遭塌方后突然坠落。若是不想,大可以将我佼予御林军。”
她说完,外室的御林军听到巨响,纷纷赶了过来。
御林军统领带着静兵疾步至二人面前五米处,看着沉落的巨石门,吓得魂飞魄散道:“殿下……皇上,皇上呢?”
赵毓芳笑而不语,脸庞转向崔何,等着他回答。
崔何喉间干涩道:“断龙石因塌方失控坠落……你们想法子营救皇上吧。”
“这断龙石已下,臣等如何营救……”统领抓狂,他这是救援无门,死罪呀!
赵毓芳安抚道:“此乃意外之事,统领尽力而为。此地恐不宜久留,太子如今已是唯一的皇室血脉,还是先行离开皇陵吧。”
这话点醒了统领,若是皇帝出不来,太子不就是新皇吗!他应当以太子为先啊!
“是是,卑职护送两位殿下离开!”统领亲自护送二人离开,以手势命令部下寻找救人之法。
只是皇陵之地,谁又敢久留,况且断龙石已下根本无解,御林军搜寻片刻便纷纷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