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之处都是焦黑的土壤,贫瘠到可怕的地方上却仍然长着不知名的植物,枝叶蓬勃而繁茂。隔着丘陵隔还算清澈的河水,有金黄色的火焰燃烧着。还有各种有毒的蚊虫在万年都未曾消散的迷雾中嗡鸣,以及漫天漫地的魔物肆虐成群。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仍然有大片大片好看的花朵和植物点缀着。比方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开放的金色凤凰花,还有菏泽中的迷兰和幽芝草……
在魔界,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魔宫的建筑都是一眼明了的。
而魔宫就不是这样的景色了。普通人间春季一般的气候和从各大洲各山川上移植来的珍贵树木花卉,还有各种果树各蔬菜,将魔宫打造成一个不亚于仙境的地方。
此时的魔宫内,魔君白华在行宫东殿内侧卧着,怀里躺着一只浑身洁白的兔子。他不时地用手指抚摸一下兔子柔软的皮毛,脸上一片清冽,目光幽远明灭,深不可测。有一侍者低头匆匆进来,跪在塌前道:“陛下,王后之父蛇君有信。”说完,起身上前,将手里的一封信呈上去。
白华接了信,看毕。将信纸放在榻上的小几上,问旁边站着的一个侍女:“王后可曾醒来?”
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昨夜身穿一身青纱tuo_guāng了勾引他,还在他的酒里下了魔界下流的毒药,被他发觉时一掌拍下床昏了过去。他当时气在头上,没成想就使了九成力差点拍死她。叹了口气后,他叫几个侍女把那女人抬回她自己的寝宫,之后再未问过她的消息。
不等那个侍女回答,那侍者便兀自站起来答:“王妃昨夜被送回西殿寝宫后半个时辰内就醒过来了,只是——”似有不好出口之言,那侍者便停下来,一双桃花眼却带着三分难忍的笑意。
“只是什么?”白华眯起狭长的凤眸,对侍者这副欲言又止的吞吐模样颇为不耐烦。
侍者名为千荣,是除了白华以外整个魔宫中最为有权势的大侍。生性聪敏,向来是个会察言观色机灵的,当下便毫无顾虑到:“舒朗昨夜就被王后的侍女请去,看后说王妃是内创严重,头脑混沌。开了灵药给王妃服下,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这头脑混沌之症舒朗毫无对应之法,具体,还要请陛下亲自去看一趟。”
“头脑混沌?”白华嗤笑一声,语气森冷,“那女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王后的症状倒也非疯癫之症,只是醒来后记不住自己是谁,法力不受控制,现出原型后被自己的本体吓晕睡了一夜,今早醒来后变成本体缠着一面青铜宝镜在……哭。”努力地忍住笑阐述完,千荣想到西殿昨夜大乱的情形和今早王后变成一条小青蛇照镜子的样子就觉得有趣。整个魔宫里恐怕只有陛下不知道西殿的事,那好看热闹的宫人大臣已经轮番聚在西殿里看热闹了。有好事者甚至用镜石刻下王后的模样回去以供茶余饭后解闷了——不过最后都一一被他没收了罢了。而且不巧的是,他千荣大侍者也正是那些个好事者之一。谁曾见过一向跋扈恶毒的王后竟有如此的模样。
白华看着千荣一副低头忍笑的模样,心下也疑窦丛生。不等千荣自己反应过来,就将他怀里私藏的镜石拿出来。千荣睁大眼睛满心痛惜地看向那飞去白华手里的镜石。
白华用法力开启镜石,只见一条不足半米长的小青蛇紧紧地缠在一面尺余大的铜镜手柄上,跟蛇身比略显大的蛇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向镜子,待看清自己的模样后脑袋和脖子一下子像一根直线一样蹦得直直的,然后有飞快地把脑袋缩回去,两只黑曜石般透亮的蛇眼睛泪汪汪的,模样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怜。尔后,不甘心地又探出脑袋照镜子,然后又伸直了脖子,又不敢看自己似的将脑袋缩回去……如此往复,简直——
“蠢不可耐!”白华正要一个用力将镜石捏碎,顿了一下,却是将千荣的镜石袖了,然后对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千荣说:“走,去西殿。”气势自是帝王威严模样,无人能出其右的潇洒俊逸。
千荣立马跟上去,腹诽:不愧是陛下,不要脸得光明正大,让人无话可说。
白华一面走,一面想到镜子里那条小青蛇的模样。忍不住勾勾唇,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要玩什么花样。这妖精会像凡人一般哭的,他毕生还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