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身上的血渍在阳光下如同绽放在身后的芙蓉花,温季蘅的心思都挂在她的背上。
裴家人与阿筠到底有什么仇怨?竟敢用这种阴损的招数来暗害她?
温季蘅第一次觉着疑云重重,阿筠长年居于灵静庵,即便回府也不过是家中与宫中,她与裴家人根本打不着照面的。
看着陈明珠与阿筠一同进屋,宫婢将房门轻轻掩上时,他忽然想起曾在调查丁春香失踪一事时,她曾站在裴家门前问自己可识得裴素。
他眼底森森地冷气往外冒,温季蘅下意识觉着阿筠和裴家有些不可说的瓜葛,如同那一日她望着裴家的府邸微微愣神。
能对阿筠下手,这瓜葛是仇怨无疑。
他及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合上冰冷得令人心悸的双眼,缓缓呼出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裴家兄妹的容貌。
宫婢为陈明珠备了两套衣裳,涂了药膏便又服侍着林庭筠穿衣,屏风内她垂头抿着唇不敢出声。
却抑制不住猛烈挑动的心,面前的可是城阳长公主的女儿,可是圣上的亲外甥女,到底是何人竟敢虐待郡主如此严重,那一条条快淡成肤色的青紫,还有腰间和手背内侧清浅的疤痕定是刻意为之的。
林庭筠丝毫不知身后宫婢的心思,更不知她竟千回百转地认定有人在虐待自己,垂身捋了捋裙摆,侧身笑道:“劳烦了。”
陈明珠仍在外面喋喋不休地骂着裴香,连连懊悔方才为何不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她疾步走进屏风内,皱着眉硬是将林庭筠肩膀上的衣裳扒开,看着上面菱形的伤口,更是气得连嗓子眼都在冒火:“这事我还得与皇祖母说,起码不能这般轻易地饶了她。”
宫婢被陈明珠挤得推到外面,林庭筠看着她气得发青的面色,一边将肩膀的衣裳拢好,一边似毫无在意般轻笑着:“也没饶了她,她身上的伤不比我少。”
穿衣的动作扯动肩头的伤口,林庭筠却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清淡淡的脸上仍旧噙着笑意,自顾自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垂头时她耳边雪花黑曜石镶金耳坠微微晃着,垂在脖颈侧,将那修颈衬托的愈发白皙。
陈明珠立在屏风旁略有些痴愣,在马场时,她漠然地偏过头,双眸含冰地冲着裴素勾着唇角,那一刻耳坠也轻轻地晃动着,分明身上的衣裳沾满了灰尘,发髻松垮着,却莫名地觉着高贵。
挺直的背脊,不肯屈服地微扬着下颔,就连冷笑都那般别有韵味。
林庭筠将茶杯放在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又替陈明珠倒了一杯,垂眸盯着从茶壶内流出的温茶:“表姐不妨帮我一个忙。”
几个字清晰地落在陈明珠的耳旁,她因出神而迷茫的双眼登时清明,快步走至桌前道:“你说。”
林庭筠仍看着茶杯内清浅的淡绿色笑着,指尖捏着温热的茶杯,双眸似浮上些许水汽,迷蒙之中仍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