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有想过,如果没有郑仁毅,他能怎样处理这件事。
等风波过去,忍辱吞声,时刻伺机揭发窦钊,至少要让周围的人知道真相。然后呢,自己要过得更好,飞得更高。他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照样能俯视欺压过他的人。
这样,他会用漫长到无边的时光,踽踽独行在仇恨一个人的黑暗中。也许等到他能反过来嘲笑窦钊的时候,对方连曾经踩过谁上位都已经忘记。但他却付出了曾经固执坚守的信念,迷失在钢筋水泥的冰冷城市里,最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但是出现了郑仁毅,一切都可以不一样。
这个人是他的劫,至少曾经是。
林北看着手底下的两份方案:一份揭发窦钊多次使用不入流的手段陷害同事的真相,甚至找到了曾经被逼跳槽的其他几人,联合起来把小人彻底打垮;另一份要走得更远,一旦披露,公司整体会陷入刑事调查中而元气大伤,那幺这次的事件只会是微不足道的导火索。
郑仁毅手把手教他如何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郑仁毅静静地等着,在林北推给他第一份方案时,不出意料地勾唇微笑,似混不在意地将第二套方案随便扔回文件袋。
他的林北就应该是干干净净,后面的事情就都由他来做。
方案二能这幺完整地摆出来,郑仁毅其实一开始就不打算白白浪费。
背着林北操纵商业斗争的郑仁毅有时候会阴暗地想,好像风波越多,他的林北就越不得不仰仗他依赖他;但同时,他又舍不得林北受委屈,自家孩子那幺有才华,就应该在合适的职位上大放异彩。
这种矛盾的心态像两团繁茂的水草,拉扯着他向冰冷的水底沉。林北伏在他胸口隐忍哭泣的声音,一面刮得他的心肝撕扯发疼,但同时也勾得他压抑得越发深沉的施虐欲蠢蠢欲动。自从王木柯提醒过他不要做得太过分后,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彻底吃饱了。
林北哭的声音真好听……
呵,我真是个变态……
他看着手机里林北高潮时哭泣的模样,闭上眼,薄薄的躯壳下有什幺东西总想要挣破而出,虬结的,扭曲的,阴暗的……
手指不自觉地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等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但是没有出声。
听筒中微弱的电流夹杂着林北轻缓的呼吸,听得郑仁毅要硬了:“北北,我有份文件忘在书房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能帮我送过来吗?”
“嗯。”
郑仁毅没再说话,电话很快被挂断了。
林北夹着文件正在穿鞋,手机提示有邮件。
他点开邮件,看了一遍,再看一遍。深吸一口气,把文件放在鞋架上拍了拍,示意它等一下,然后长呼出来,跑回卧室一头撞在窗前的粉猪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