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宫。
这里是原永成公主,现在胭脂公主在皇宫里的家,坐落在西六宫最角落里,围墙外正是太子的朱高炽所在的春和宫,这个家胭脂很不喜欢。
皇宫东西各有六宫,是后妃的居住之所,年长的皇子另有府邸,公主出嫁之前一般都会跟随母亲居住。
永乐皇帝造反成功的时候,已是不惑之年,儿子女儿一大堆,大多都各自成了家。
当上了皇帝,朱棣也没有纵情于声色,后宫这十年并没有小皇子小公主出世,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年方二十七了,还没有出嫁,也很少回到漱玉宫中。
今天奇了怪了。
天色渐暗,一辆豪华马车悠悠的停在漱玉宫前,帘子拉开,递给带路的小太监一张百两银票,胭脂随口吩咐到,
“我带了些衣物,去找几个人来帮我搬下。”
小太监早就听说过宫里有位胭脂公主,一直没有见过,今天总算见到了真人,果真如传言中的豪爽大方,忙不迭去找自己相熟的太监兄弟,要来帮公主抬箱子。
马车内确实有几个小箱子再加上一个大箱子,胭脂看见那个小太监跑的不见了人影,才回手拎着那个大箱子,推开宫殿大门走了进去。
清泉流水,恰似漱玉。
漱玉宫院子很大,阁楼林立,却很是清净,没有值守的小太监,也没有宫女,因为胭脂不喜欢被服侍,早年在北京顺天府中随着老和尚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吃饭洗漱都是自己来,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拎着大箱子走过空旷的前院,来到正殿内,胭脂四下打量一番,没有看到灰尘,心知是时常打扫,心底颇有些暖意,对父皇的怨气消减了一丝。
穿过正殿,后面两侧偏殿胭脂没有去看,直接走到后面一栋小楼,这栋三层楼颇为精致,不过胭脂没有登楼,顺着楼梯楼下到了一个颇显幽冷的地窖中。
这里是冰窖。
寒冬之时,凿出整块的冰,运送到冰窖中妥善保存,待得盛夏可做祛暑之用,金陵城里的富贵人家家里都有冰窖,皇城内的每个宫里,也都有各自小冰窖,漱玉宫中有两个,其中一个就在这栋小楼下。
常年不再宫中,漱玉宫的冰窖里并没有藏冰,不过胭脂不是来取冰的,这里四周都用棉花堵死,隔热隔音,适合藏兵,藏个人那是大材小用。
打开大箱子,里面滚出来一个人,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正是戚辰,接着又滚出来一个麻布袋子,里面被绑架的汉王朱高煦又被狠狠摔了一跤,从昏睡中醒来,也急促的呼吸起来。
“你他妈的!我”
汉王刚喘匀了气,骂人的话没有喊完,被胭脂凌空一指戳晕,昏暗的冰窖里只剩下戚辰呼呼的喘气声。
胭脂也成了帮凶,不过心情很好,嘴角笑意掩藏不住,踢了踢躺着装死的戚辰,调笑到,
“小戚子,你可知道没有圣旨,外男擅闯皇宫,死罪一条。”
区区死罪,何足道哉?
今天所作所为不是三族就是九族,砍个头这事,本捕头不在乎了。
戚辰长叹一声,爬起身来,内功上眼,虎眼中金光闪烁,打量着昏暗的冰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还真是囚禁人的好地方。”
胭脂刚想说话,耳朵轻颤,听到外面声响,大约是刚刚那个小太监带了人手搬箱子来了,她朝戚辰使了个眼色,闪身掠了上去。
方圆三丈的冰窖中只剩下戚辰,他也没闲着,把麻布袋子解开,拉出瘫睡了一团的汉王朱高煦,眯着眼看着他鼻青脸肿的,心中竟然抹明的畅快。
过了一会,噔噔的下楼声响,戚辰听出来是胭脂的脚步声,没有慌张,只是愁眉苦脸的问道,
“听说你这个哥哥常年疆场,这个门虽然是厚重木门,但他要是拼了命的敲,外人也能听到。”
这个不是问题,胭脂把自己的哥哥身行摆正,手指接连的再他天灵、人中、膻中和气海轻轻点上,又把哥哥翻过身来,手指点个不停,随口说到,
“我封住他的任脉督脉,现在他身上的力气只够吃饭的,想逃走那是妄想,声音估计也就跟小狗一样。”
看着胭脂神采奕奕的双眼,戚辰挠了挠脑门,不解的问道,
“怎么感觉你好像早就想这样?”
胭脂没有回答他,只是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坏笑着说道,
“小戚子可以啊,敢绑架我皇家中人,看来跟着铁凌霜胆子越来越大了。”
在乱山间知道麻袋里装的是自己哥哥汉王朱高煦的时候,胭脂也是愣了愣神,随后控制不住的笑了个天翻地覆。
二哥朱高煦这几十年顺风顺水,父皇宠爱无加,言行越来越无礼,强抢民女草菅人命都已经是寻常事,对大哥咄咄相逼也成了天下皆知,胭脂本来就看不惯,没想到被塞进麻袋里面,正好压压他的嚣张气焰。
这一路上戚辰遮遮掩掩的把铁凌霜和天竺人做的交易和胭脂说了个大概,虽然铁凌霜没有明说天竺人会给她什么报酬,但以戚辰和胭脂的猜测,没有百万两的银子,休想让这母老虎出手。
胭脂没有担心汉王的生死,戚辰既然选择把事情告诉自己,那汉王的命绝对不会有人能取走,自己身为妹妹,和汉王看不惯处不来是真的,但有人想要自己哥哥的命,那是妄想!
现在自己把二哥囚禁在冰窖中,安全肯定没有问题,吃饭也没有问题,只要自己和戚辰不说,外人肯定都找不到。
现在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从铁凌霜和那些天竺人的交易中可以听出来,他们还想对大哥动手!
胭脂对戚辰使了个眼色,两人关上冰窖木门,走到阁楼二层,胭脂点燃蜡烛,放在书桌上,对戚辰吩咐到,
“铁凌霜既然让你看着我二哥,那看来是没有动太多杀心,不然何必多费手脚,我欠她这份情。你就跟着她,让你绑谁,你就绑谁,都送到我这边,跟谁也不要说,左统领问也不要说。”
戚辰自诩是见过大世面的,可女孩家的闺房还是第一次来,颇有些缩手缩脚,四周打量着,竟然没有看到丝毫奢华的装饰,只是寻长老旧的桌椅画卷,略感诧异。
这自然是他不识货,这里东西虽老旧,但墙上的古人名家的画卷,还有这些海外沉香木都是绝世重宝,也只有在皇家才舍得用作桌椅。
见戚辰左顾右盼地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胭脂拍了拍桌子,冷声威胁到,
“小戚子,刚刚在山中,你说只要帮你,以后什么都听我的,这话说过就忘了?”
戚辰脸黑成了猪屁股,皱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