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父亲临终前,还对他说什么来着?说他若是一直做纨绔,以后最好就别出京城了,若是不出京城,娶妻生子,他九泉之下,倒也放心他,不至于早早下去气他。
宴轻看着凌画冷清的侧脸心想,他父亲若是知道,他娶的人是凌画,如今跟着她来了江南漕郡,又遇到了同样的杀手组织,而他哪怕做纨绔,无权无势,没什么本事,但依靠着她的保护,死不了,不知会不会在九泉之下被气的从坟地里爬出来大骂他没出息。
他站起身,对凌画说,“顶着个黑眼圈,连顿饭也不好好吃,也不怕随时晕倒。走了,你回去歇着。”
凌画揉揉眼睛,本来今天也打算早些歇着的,但不是白天,是晚上,但既然宴轻找来了,又说这话,那她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她以为他一直不打算管她了呢。
她笑着站起身,“好。”
宴轻是坐马车来的,凌画回去时,跟他乘坐一辆马车。
凌画坐上马车后,到底又困又累,与宴轻又说了两句话后,便撑不住了,眼皮渐渐合上,靠着车壁昏昏欲睡。
路面不太平坦,凌画的头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宴轻瞧着都觉得她难受,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伸出一只手,将她脑袋固定住。
他这么固定了一会儿,发现凌画脑袋的确是不乱晃了,但僵硬的很,看着人十分不舒服,于是,他干脆腾出地方,让她身子躺倒,因这车不是凌画那辆专用的马车,没有靠枕等物事儿,宴轻挣扎了一下,勉勉强强好心地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凌画自己似乎也觉得舒服了,用脑袋蹭了蹭,半张小脸埋住,沉沉地睡了。
宴轻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想着累成这副狗样子,还强撑着处理那么多事情,他今日若是不找来,她看起来大约还能继续撑着处理事情。
他心里有些烦躁的恼火,想着真该让朝中那些不待见她的文武百官来江南漕运看看,也该让萧泽那个王八蛋看看,她一个女子,肩负着漕运这么大的摊子,而东宫太子却为一己私利做害民之事,那些拿着朝廷俸禄只会弹劾这个看不顺眼那个在官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没什么作为的朝臣们,比她清闲一百倍。
他想着陛下还算英明,三年前就知道江南漕运依靠不了那些只会嘴上功夫的朝臣,所以不拘一格破格提拔选了她,这三年来,她虽厉害嚣张,但陛下也算是纵容着,多少倒是值得一些。
凌画毕竟是凡胎,连轴转几日,实在是太累了,所以,马车回到总督府后,她依旧睡的沉。
宴轻喊了两声,没喊醒她,拧着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烦气躁地伸手,将她抱下了马车。抱起她那一刻,宴轻想着,这才多久,似乎更轻的没分量了。
云落默默地跟在宴轻身后,想着小侯爷不知是什么心里,他从来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别扭的人,对主子的态度也真是拧巴奇怪极了,让他有时候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在想什么。
早先还老死不想见,这时候又抱上人了。
林飞远昨夜醉了个人事不省,宴轻离开后,王六没敢将林飞远留在那艘画舫里,那毕竟是主子的专属画舫,他让人扛了林飞远,送回了他自己的那艘船上。
林飞远昨夜没回府,直接歇在了船上。
他宿醉一夜,晌午才醒来,揉着宿醉后的额头,依稀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儿,揉额头的手顿住,问身边人,“宴轻呢?”
“宴小侯爷昨夜就回总督府了。”身边的人小声说,“不过,昨夜宴小侯爷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大批的杀手刺杀,恶战了一个多时辰。”
林飞远惊了,“他没事儿吧?”
虽然他讨厌宴轻,但还是不希望他出事儿的。
身边的人摇头,“宴小侯爷没事儿,他带着的护卫折了二十多人,云落公子受了轻伤,端阳公子受的伤重些。”
林飞远松了一口气,宴轻没事儿就好,他站起身,惊讶,“什么人这么厉害?连云落都受伤了?是东宫派人的头部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