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来也简单,他超度的时候指甲缝里掐着生草乌的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抹到四者眼睛上,再把眼睛扒开,你想啊,办白事的谁闲得无聊能时刻盯着逝者看呢。”
又道:“你们知道生草乌做什么的用的不?那可是做麻药的主要成分,生草乌抹到眼皮上,一时半会的看上去就是不能瞑目了,等他收了钱,药劲儿过去了,他再装腔作势去合上死者的眼睛。”
顾六看着云岫撇了撇嘴,一副我就说那和尚是个骗子的神态。
“我家又没钱,他来我家行骗作甚?”云岫不解,她们家是村上出了名的叮当响,但凡长点脑子的骗子都不会选她们家的。不光一个铜板都赚不到,要是被发现了,村里那么多人都在,少不得要挨一顿打。
“骗不到你的钱,你怎知不是他被人花钱顾来骗你们呢?”顾六只觉得这小丫头脑袋不灵光,傻里傻气的,他们家没钱,李三郎可是觊觎她二娘的紧,那和尚一看就是李三郎花钱顾来吓唬她二娘的。
农村妇人惧鬼神,她二娘害怕了,不得不乖乖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可惜如意算盘打空了,云岫她二娘连活的云木匠都不怕,更何况是死了的。
“你是云家的老三吧?”有个认出了云岫,扯着嗓子问道。
云岫点头应到,那人一拍大腿“我认识你,我跟你二娘一个村的,你二娘带你们姐妹几个回娘家的时候,咱们在村头见过面。”
云岫这才想起来,这人是二娘家的邻居——王虎子,二娘当时还拉着让她们喊虎子哥,记得他们家还有一对双生小姑娘,白白胖胖的,可好看了。
“虎子哥啊!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家两个小姑娘可好?”
“你说大妞二妞啊。”提起家里的两个女儿,王虎子就直嘬牙花子“小时候胖乎乎的还可爱讨喜,这都七八岁了,俩人还是一个比一个的胖墩墩的,下地帮忙做个活都活动不便。天天清汤寡水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喝了仙气能长那一身的好肉。”
胖是福气,但是太胖了,他这个做爹的担心俩姑娘嫁不出去,以后呆在家里养一辈子,可咋办呢。
“过两年就好了,十一二的时候就抽条似的瘦下去了。”云岫宽慰道。
顾六凑到她耳朵边调侃道:“你这大胳膊粗腿的,该不会是十一二的时候抽条瘦下去以后的结果吧。”
云岫气的咬牙切齿,横眉冷竖,一脸愤愤的盯着顾六,要不是人多,她真想扑上去咬上一口,方能解了心中的不悦。
王虎子侧着倚在瓜棚的边角处,看不到顾六爷跟云岫在说悄悄话,径自感慨道:“你二娘也是个命苦的,当年歪脖要是没死,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啊,还是好人没好报,那些贪财坏心的个个膘大肠肥的,只有咱们这些穷人才有各种各样的不幸。”
他也是自幼跟芸娘一起长大的,若是当年那个歪脖没出那场意外,年轻人有两膀子力气的,未必不能挣出一份家业。
“是在镇上给冯财主做苦力的那个歪脖?头几年被石板子砸死了。”有人问到。
“可不是哩。年纪轻轻的,长得又周正,自己不小心踩空了就丢了性命,所以说啊,干歪脖这活的,命都系在脖子上呢。”
“才不是呢,你们离得远不知道,其实那歪脖是被冯财主设计害死的,我们几个本来跟他一起在冯财主那里干苦力,有几个站在一旁的亲眼瞧见的。后来发现了这事,穷人的命不值钱,害怕了才回家来种地的,地里刨食虽然赚钱少,但是安全啊。”
“害死的?不是大家伙都看见是他自己搬不动石头把自己砸死的么?”王虎子追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人一副老道的说道。
“怎地说?”一旁的人也都好奇,外行人还真不知道其中门道,纷纷开口催促那人。
谁知那人把锄头一拎,拍拍屁股上的土“干活去干活去,顾爷的伙食好,咱们干活得多下力气才对得起那碗饭。吃饱了在这里穷聊八卦,白瞎了六爷的一番好意。”
“别啊,说完再走!”一群人正听到好奇出,突然就这么没下文了,好几个人开口让他继续。
顾六看云岫也一脸好奇的样子,开口道:“先不急着干活,讲完再去也不当误。”
主人家都发话了,那人自是坐回来继续讲到:“这主意听说还是一个大夫想出来的呢,有人给了冯财主三十两银子,要买那歪脖的一条人命。不提刀不拿枪的,按照这个法子做了,到了日子人自然就死了,连最精明的仵作都验不出来问题”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什么法子?”众人催促道。
“没做过大夫的还真的想不出这么孬的主意,还得是那些有本事又有坏心眼的才成。那冯财主天天好吃好喝的招待那歪脖,吃饱了就让他歇着,啥活都不让干,捡片树叶子都怕他累到了,顿顿大鱼大肉吃到撑,一两个月的功夫,歪脖身体就垮了。这个时候别说是石板子,两个月不搬沉的东西,猛地给你一只鸡,你都未必拿得动。”
“他傻啊,抗不动就直说啊,何苦丢了性命呢。”有人开口质疑,说的这么玄乎,怎么都没法子信,人又不是傻子,哪有自己豁上性命去做没法子做到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