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云岫有些诧异,二娘月份那么大了,家里就二姐一个腿脚利索能干活的,她怎么跑顾六这里来了?
“云岫,你快来!快!快回家!”云二妮在院子外面焦急的喊道。
“怎么了二姐?”云岫一脸纳闷,家里的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完了,黄老爷也还了地契跟他们言好了,二姐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二娘!二娘要生了!”云二妮鼓起勇气进了院子,就要拉云岫的手走。
顾六跟李婶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来。
李婶生过孩子,在村里也给别人帮忙接生过,便自告奋勇道:“云岫,你们请了稳婆么?不成我跟你们去,我有经验。”
多个人多个帮手,云岫连忙点头。正好李婶她男人赶着车来给顾六拉东西,云岫他们几个就趁着车匆匆赶往云岫家。
还没上云岫家的陡坡,就听到二娘在里面因为疼痛而嘶吼的叫声。
村长已经帮忙把镇上的妇科大夫给请来了。
原本是要请平日里给二娘看诊的李大夫来的,但是到了李大夫的铺子里,抓药的伙计说,李大夫的媳妇也是今天生产,李大夫没有在铺子里坐诊,村长只能另寻了别的大夫来。
此时大夫已经进了产房了,村长来回踱步在大门外焦急的等着云岫回来。
见云岫姐妹俩带着一个婆子过来,以为是请来的稳婆,连忙请她们进院子。
“云岫,我一大男人,你们这边既然稳婆大夫都齐了,我就不呆了,回头有什么事,你再到家里去喊我。”
村长一大男人,云岫她二娘又新寡,帮忙去镇上请大夫可以,要是待久了,保不齐村里的人说闲话。
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的人一个个又是背后八卦的一张好嘴,云岫自是知道村长避嫌的意思,道:“真是非常感谢您了,三伯,婶子在家里一个人不方便,您先回去吧,后面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喊您。”
把村长送到大门口,云岫便急忙到跑到厨房,刚才李婶进产房前让准备好热水,产妇发动了就要马上端过去。
四妮正乖巧的坐在灶前烧水,看到云岫回来了,惊喜到:“三姐!你回来了?”
“嗯。”云岫掀开锅盖一看,满腾腾的一锅热水,都快沸了,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泡,升起白茫茫的热气。
“四妮真棒。”她家调皮的小妹也懂事了,知道帮忙家里做活了。
四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二娘好疼,疼的躺在床上打滚,大姐说烧了热水,二娘就不疼了,三姐姐你快给二娘把热水端过去。”
她在厨房都能一清二楚的听到二娘的惨叫,撕心裂肺的,比村里人杀猪还要凄惨,太吓人了。
云岫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盆的水,又添了热水进去,嘱咐四妮好生看好火,就小心心翼翼的端了热水到二娘住的东屋去了。
屋里面叫声惨烈,隔着帘子云岫都能看到大夫在里面擦汗的身影。
大户人家肯定是不让大夫进产房的,但她们庄稼人过得糙,不讲究这些。
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那种礼教约束,不过是大户人家给自己后院定下来的条条框框,在人命面前,这些都是虚的。
“里面怎么样了。”云岫放下水盆子,小声的问着同样在帘子外面焦急等待的二妮。
“二娘下午的时候突然就抱着肚子喊疼,我正带着四妮在院子里洗衣服呢,听到声音就马上跑过来了。进屋的时候二娘已经疼的受不了了,一个劲儿的喊着让我去找大夫。我就一双脚怕耽误了了时间,请刘三伯赶着车去镇上接的李大夫,走的时候大姐给我指了路,我才寻到顾爷的家,找到了你。”
云大妮也坐在轮椅上,脸上满是焦急。
她们姐妹三个生孩子这事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爹为了二娘肚子里这个儿子,可是到死都不愿意闭上眼,二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们家的根,是她们家的希望。
何况农村有句老话说,早产的孩子七活八不活的。二娘肚子的孩子刚刚满八个月,云大妮按在扶把上的手,骨节处使劲儿的有些发白。
但愿,二娘肚子的孩子能够平安。
二娘一直在屋子里叫到了后半夜,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云岫在外面听着,二娘的嗓子都已经哑了,云岫跟云二妮两个一盆一盆的热水送进产房,李婶一盆又一盆的往外面递着被染得通红的血水。
可产房里面却还是没有听到婴孩呱呱坠地,只有产妇越来越孱弱的嘶吼声,伴着沙哑和苦楚,在夜空里格外清晰。
老大夫打帘子走了出来,许是在里面呆的时候太长了,满头满脸的都是汗,脸上白花花的胡子也都打着绺,汗珠子顺着胡子往下面大颗大颗的滴。
云二妮忙递上干净的湿毛巾给他擦汗。
接过帕子粗略擦了额头的汗,老大夫郑重其事道:“孕妇难产,现在恐怕小的已经保不住了,家里有没有好一些的参片,大补的药片也成,给孕妇含着吊命。”
老大夫神色焦急,说话的声音听着都有一丝发颤,又看了看云家家徒四壁,穷乡僻壤的村里人家,哪会有什么上好的药材,但是镇上离这里也远,再让人回铺子里取也来不及了,这要是耽误了时间,说不好就得一尸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