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能把一片混沌和一片天空相比尽说胡话的师父,墨泪怎么可能相信他那番鬼话?
他可听说精舍仙门掌门闭关首徒林小木刚迈入修行门槛,便已达到法门九重之态,朝入法门,夕迈化尘,此等千年之才,怎是雅号太虚的他可以比的。
尽管他知道混账师父就是为了想夸他厉害才说出那番鬼话,以此来证明,对他两次下药,让他痛不欲生,还是一种极其明智之举。
他迈入修行之路时,才只有法门一重,他也看过许多宗门法典,像他那样的没有一个正规的宗门能多看他一眼,也只有这个坑人的师父才愿意拼命的折磨他,真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大脚踹他。
反正他清楚,这个混账师父,除了满口胡言,喜欢坑蒙拐骗,好吃懒惰之外,也别无缺点,至于优点嘛,迄今还未发现。
来青风山也已经用两个月了,师父要他学的雷掣也算是略有小成,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满脸微笑的去湖边,和大白鹅单挑。
一连十多天,干了十多场架,还是输多赢少,他还是很开心,至少在这无聊的山里面,找点有趣的事也是极好的,只是可怜了那只大白,羽毛都不知被拔了多少。
大师兄经常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水,不动,不语。只是偶尔看见他和大白在干架,便会无奈的笑笑,这小师弟能自娱自乐到这种状态,也真是没谁了。
第二件有趣的事,便是去挑衅师父,不知在暗地里设下了多少机关陷阱,可无不例外的是,对方一个没中,他倒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经常被自己设下的机关,搞得一阵狼狈。
一凡道人自从收了这个小徒弟,就没过过日子安生日子,他现在真怀疑当初的眼光是否真的错了?
迈入修行法门才一重的墨泪,还洋洋得意整日玩耍,实在不知道:当初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瞎眼收了这么一个玩谑不堪之徒,时刻还要提防他的陷阱,真有一种身在家中,被野兽环视的感觉。
这可不行,万一真是哪天看走眼,中了一两个陷阱,那他在对方心中已经快消失的高大伟岸的身躯,可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得给那小家伙找点事做。
和李速速一商量,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庭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几只兔子,被关在小笼子里,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墨泪低头一看,手上奇痒难忍,真恨不得拿出一只,抱在手里,狠狠的抚摸,那感觉让他想想都爽。
平日在家,他也挺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貂裘,毛毯,狐毛都是他喜欢之物。
曾经一次看上一块上好的白色貂裘,而一字千金,可惜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自认为财大气粗,在金钱上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最后呢?他家上好的祖宅,都被墨泪挥手买去,对方还冲墨泪磕头谢恩。也因为这件事,使他在经渭小镇中十几家青楼妓院名声大震,龟公老鸨们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他能出现,只是可惜对方还真和那星星一样,永远摘不下来。
墨泪伸手打开小笼子,抓住兔子的小耳朵,缓缓提起,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一连满足的样子。
师父笑着问道:“喜欢吗?”
墨泪连连点头,嗯了一声。
师父轻轻地使出一个眼神,大师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笔,在每只小兔子腿上画上一条浅浅的红色标志,然后一一放掉,墨泪怀中的那只,软绵绵,毛茸茸的灰色兔子,也被大师兄那个狠心的家伙夺取,做上标记,放掉了。
墨泪意犹未尽,可怜巴巴的看着一只只毛茸茸的兔子穿进丛林,消失在视线中。
师父笑呵呵地说,“你去把那些兔子都抓回来,若是全部都抓回来了,你修行的雷掣,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墨泪一脸失落,尽管他很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可他并不喜欢我费劲力气去抓,更何况这山高林密,地域复杂宽阔,要抓十几只消失在丛林里的兔子,谈何容易!
一凡道人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诱惑道:“你若是全抓回来了,明天叫你大师兄做肉给你吃。”
墨泪瞬间两眼放光,质问道:“不准下药了。”
“是,还不快去,等一下可真就跑远了。”一凡道人无奈摇头道。
墨泪噌的一下跳进丛林,见他如此迅捷娴熟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后,又叹气的摇摇头,说道:“速速,你去看着点,山中猛兽多……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手。”
因速度而得名的大师兄点点头,一下消失了踪迹。
墨泪在丛林中穿梭,不时被树杈勾住衣服,不时又撞上树枝,不时因为脚底打滑摔了个狗朝天,总之忙活了大半天,弄得一身伤,连兔子尾巴都没见着。
回到茅屋时,已经天黑,一只兔子都没带回,反而带回来了一肚子的窝火,一凡道人见他一身尘土,额头上不知长出多少个小包?脸上也划出了数道浅浅的血痕,便觉得一阵好笑,可却不敢笑出声,一旦出声,恐怕又会点燃火药桶,四处爆炸。
墨泪狠狠地划了划鼻子,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手上淤泥在鼻子上流出一道痕迹,再配合着他一身尘土飞扬的衣物,他就像刚出泥潭的小泥鳅,悲惨万分。
墨泪狠狠的哼了一句,气呼呼道:“我就不信了,我还真逮不着一只兔子。”
草草的吃完饭,又穿进丛林了。
一凡道人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这个小徒弟这种性格,死不服输,不管受多重的伤,不管有多大的气,只要他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
起码到如今为止,他除了炒菜做饭把整个房子给点了之外,也没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因为什么事,半途而废。
第二天天亮,一凡道人刚打开房门时,就看见一个小泥人手中拿着两只小泥兔,站在他面前,豪爽的伸到他面前,身上又被沾染一团泥水,也不训斥他,平静道:“去洗洗,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穿梭在丛林之间,身形真的如妖孽一般,低头,狂奔,下腰,翻滚,跳跃,转身运用得恰到好处,哪怕勿踩湿滑的青苔,他也只需划出数米,轻轻一跃,翻上树枝。
一连十几天,湖边的大白总算可以活的清闲了,没有那讨厌的挑战者,他可以在湖中尽情的嬉戏,修养着被那该死的家伙拔去的洁白的羽毛,只是这些天来,那位见到主人就脸红的男子,也没来过了,它竟有几分想念。
这些天,墨泪像发了魔怔似的早出晚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连一凡道人也极为心痛,怒骂道:“抓几只兔子就把自己搞成一身伤,以后还怎么跟随为师出去坑蒙拐骗。”
墨泪冽开嘴,泥巴糊成的脸,就露出的大白牙最为明显,嘻嘻笑道:“不要把大实话说出来的吗?是靠本事吃饭,坑蒙拐骗也需要本事,你说是吗?师父。”
一凡道人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要不是这些天,偷偷在他饭菜里加了一些只有清风山上才能采到的神奇草药,不然的话,这细皮嫩肉的小家伙哪还能撑到现在?
经过这十几天的努力,可算是小有成就,基本上把所有兔子都逮了回来,唯有那只灰色的兔子,依然没发现它的踪影。
树林间,树高林密,一棵棵大树如一位为钢铁巨人张开双臂,树枝交错繁杂。地上的青苔,如粘稠的绿水涂抹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