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晓娟会给冷月写个字条,放在桌子上,安排着下一步的工作。
吃什么饭啦,做几个菜呀,做什么样的汤呀。
屋内的卫生达到什么标准啊,要注意什么地方啊,床底下啦,厨子底下啦,墙面啦……反正,是面面俱到的,仔细的很。而威威呢,每天都在晓娟的指使下,把屋子弄的一团糟。
现在的冷月,可真是个大忙人!一天的时间,除了准备三餐以外,就是在搞室内外的卫生。
除此之外,每天的清晨和黄昏,她还会在花园中耗上一阵子。
*
几天后的黄昏,太阳正在沉落,晚霞在天空燃烧。
冷月浇完了花,到水龙头边洗了手,她抬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空,忽然想起一首歌,有两句的歌词是这样的:早也看彩霞满天,晚也看彩霞满天。
歌词中说的是两个相爱的人,一起生活看彩霞的浪漫情景。
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冷月忽然心生灵感,如果改成:早也独自迎彩霞,晚也独自送彩霞。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现在的她,不正是早也独自迎彩霞,晚也独自送彩霞吗?!
自己在这里,一个人做着三个人的工作,每天累得连口气都喘不均匀,见到远山的家人,感觉上也是怪怪的。
以前见到袁夫人,她们会很自然的闲聊。现在呢,她觉得连称呼都成了问题。叫姐姐似乎不行,叫阿姨更不行!最后变成了没有称呼,见了面彼此“客客气气”地瞪眼睛,虚伪的强笑,然后没话找话说。
唉唉,对着这满园的花草树木,冷月摇了摇头。虽然在自己家里,她也并非是一个闲人,但,她忙的充实,忙的有意义!现在呢,一大堆作品等着她去完成,可她,却在这里“埋葬”着她的时间,干着很笨很蠢很没意义的事儿。
暮色慢慢地游过来了,天空早就暗了。
暮色充满在花园里,那些花草树木都变得暗幢幢的。
冷月望着那栋白色的洋房,一时之间,她不想移动脚步,也不想走回那灯火通明的大厅。
她就这样站着,心里几乎是空的,几乎连思想都没有。
这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竟夹着几丝细雨,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桂花树在这阵寒风下,又飘下无数落花来。
那湿湿凉凉的落花,飘落在冷月那件浅灰色的套头毛衣上,也飘落在那深灰色的裙子上……她叹口气,又摇了摇头,把落花摇下脸颊。
她站在暗影里,她不再像从前的冷月,她只是一抹灰色的、苍凉的影子。
空中,一双鸟儿在叫着,她扬起头来,那鸟儿正掠空飞过,更多的雨丝、落花又落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
“好哇!”
一个声音突然发自她的附近,她一惊,寻声而视。
这才发现,在那花架下竟站着一个人。他靠在花棚的支柱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穿着牛仔裤,皮夹克,几天来滴酒未进的他,又恢复了双目炯炯的神态。
原来他是郭嘉——
只听他叹了口气说:“很好的一副画面!很像是古人的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冷月怔了怔,是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前人写词,后人写景。天下之事,千古皆同!
郭嘉向她大步走过来,他走近她。
看到她之后,郭嘉似乎愣了一下,他有些吃惊的说:“哎呦,月儿!几天之内,你就好像瘦了很多……”
“我——”冷月收集起散乱的思绪,微笑着说:“这时节,帘卷西风,自然是人比黄花瘦。”
“可是,”郭嘉迟疑着,叹息着,又说:“什么都比不上
健康啊!因为,你的健康就是我的幸福哇!”
“什么?”
冷月怔了怔。
她把脸沉了下去。
“郭嘉,不要认为我说话太无情!”她严肃的、一本正经的望着他说:“袁丽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对于偷东西的人,被偷的人罪行比较严重。所以……”她想了一下,继续说:“对于你,我也要检讨我自己。”
“别呀!”
郭嘉似乎想伸出手去,阻止她检讨似的,但看了看绷着脸的冷月,他还是忍住了,站在那儿没动。
“充满教养有气质的你,何必为了这种玩笑话而生气呢?”他凝视着她的双眸,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你的健康应该是你老公的幸福才对呢!这样说可以吧?”
冷月直视着他,眼光幽幽的,深深的,她沉默着。
“好了!”
郭嘉笑了一下。
“就算讨厌罪过也不该讨厌人!”他笑着说:“我们彼此都太熟悉了,是不是?熟悉的唇枪舌战,熟悉不在掩饰自己,熟悉的不用再问为什么你站在这儿?为什么在这吹风淋雨,呃呃……”
他沉思着。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郭嘉摇头,再摇头:“很显然,你不是为了我而来。那么,放着皇后娘娘你不做,却心甘情愿的在做使唤丫头,为什么会这样?”他问:“为了什么人,你要这样做?”
“这个……”
冷月沉吟了一下。
“如果我说我并不是什么‘皇后’娘娘,我只是‘皇宫’里的‘宫女’,是从那个‘宫殿’里逃出来的,你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