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阁,望海崖。
变得消瘦和黝黑的叶天一盘坐在山崖之上,他的剑依旧在一旁,只是剑势不见,人势渐涨。似乎整个人如一柄利剑而剑,却不再锋芒。
叶山城从崖底几个纵越上了山崖。
而李安安还在山崖底下缓缓循着山路。
“叔父?”叶天一站起了身。
叶山城从容一笑:“天一?可曾悟透这望海崖的剑意?”
叶天一笑道:“磐石之坚,纵海浪拍击,我自岿然不动。”
叶山城摇摇头:“不够。”
叶天一眉头一皱:“这还不够?”
叶山城肯定道:“刚过易折,不够。”
叶天一问道:“那叔父以为,望海崖当如何?”
“该你自己悟。”叶山城轻抚胡须,显得高深莫测。这让叶天一很是不忿
“叔父,烦请赐教。”叶天一说完,便拔剑出鞘。
叶山城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一个请字。
“哗啦!”数米高的巨浪拍击在礁石上,飞溅无数泡沫。
两个人就保持着姿势站在对面,只是谁也不曾先动手。就在飞浪落海之时,叶天一带着剑整个人以无可匹敌的剑势冲向了叶山城。
“嗡!”就在剑芒即将到来之时,叶山城一个后撤步,斜开了身体,而后手扶腰间,一柄软剑出鞘。随后便是剑锋直指叶天一侧后。
“当啷!”两剑相碰,剑芒爆碎带起周围星光点点。
就在叶天一欲执剑再攻之时,叶山城的剑尖动了,软剑弯曲,而那瞬间暴涨的剑芒顷刻划过了叶天一的脖颈。
“这!”叶天一看着叶山城手剑入鞘,只是一回合,他便败落。
叶山城笑道:“还是那句话,刚过易折。凌霄剑气剑势当无可匹敌,然而并非说让你剑势修于外。”
叶天一有些不忿道:“叔父,你那一招若是敌人有所防备,或者看过你出手,便再无作用。不过投机取巧。”
叶山城哈哈大笑:“世人皆爱贬低他人以自我安慰,天一。若是你与周哲交手,可知他手段如何?”
叶天一前一刻还有些不忿,但随后,泄气了。周哲那种绝学,当得是变幻莫测,谁知道他下一刻是攻是守?或者只是致命一击前的布局?
“吃饭啦!”李安安送来了食物,今天叶山城在,因此双倍分量。
叶山城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武道从未有人一招鲜吃遍天,蓄力在剑,蓄力在人,皆是徒有其表而非其实。凌霄剑气所谓无可匹敌,便是在出鞘一刹那便要治敌死地,这是阵战杀伐不二法则。一剑不中,二攻则疲,三攻则弱。势力削减何以为胜?”
叶天一似懂非懂,确实,他在望海崖闭关近一年,实力精进有目共睹,是天下为数不多的八阶强者。但是阶位可不是决定胜负的万全因素,因为各家的顶级战力所面对的,也是顶级战力。大家都是八阶,那最终决定胜负的,就是各自的手段。
叶天一一手鸡腿,一手酒碗。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这么个粗鄙的吃法。但如今,似乎有返璞归真的那一份试探。
叶山城说道:“如今天下,少了几分火气,大家都在忙着收复失地。不得不说,我和周哲只交过一次手,但此人若在,大盛万不至于此。”
李安安撇撇嘴:“真不知道我皇帝伯伯怎么想的。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除了封地,我哪都不想去了。”
叶山城抚须一笑:“哈哈哈哈!若是子瑜侄女嫁给了袁缘那个傻小子,不知会不会说出这番话。”
“袁缘?那个以前跟着杨觉,后来跟着周哲的小学究?”叶天一懵然问道。
叶山城笑道:“可不是么?你这个凌霄阁的战团首领当初是怎么当的?怎么能让那小子就成了子瑜的心上人,如今倒好了。天天就在天书的书阁里不出来,子瑜如今都过了双十了,都没许个好人家。”这么说,也是半开玩笑,大盛和凌霄阁如今是蜜月期之后,大盛没有找茬,凌霄阁也没过河拆桥,毕竟有利益联结。
叶天一尴尬道:“叔父,说真的,我对于当战团首领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太累了。还不如仗剑走天涯来的潇洒。”
叶山城不满道:“你倒是想学白山水?不当首领是可以。看到乾坤门了么?如今严氏和布氏明面上和气一团,背地里互相捅刀子。剑宗更好,传承易姓,马氏如今只能偏安一隅于河西。我还能在这首领位置上待几年,等再过几年,我血气衰败,也只能退位让贤,你身为叶氏嫡传,你不顶上,谁顶上?”
“叔父,我知道。就算不为了山门,为了爷爷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叔父恐怕还得多在这核心首领的位置上多待上几年,如今天下可是八阶,你可是纯灵之体,若是天下能到九阶,渡过生死劫,血气衰败,恐怕得到百年之后。”
叶山城呵呵一笑:“父亲和叔父没白疼你。只是这生死劫生死劫,渡过去谈何容易,天地之威,凡人莫可匹敌,无论如何,都得强大自身。”
“嗯!叔父,天一明白了。”
叶山城看着潮起潮落和远处的天空,不禁思索,九阶,又会是怎样的景色。若是渡过生死劫,就真的能血气百年不衰,像上古时期的强者一般,肉身不腐,千年不堕境界?若是那样的话?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在和李安安说着话的叶天一,随后神色自若。
天下灵气逐渐浓郁起来,这是数年来不争的事实,从七阶开始,很多人,哪怕是寻常百姓,只要天赋足够,不用什么点灯法之类的秘法,都更加容易开启灵门,走上修灵之路。而且魂爆,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的难。当然七阶的门槛,七窍除外。
又是一年凛冬将至,京城的角斗场再次开幕,大盛虽然经历了河西的一场变乱,山东的一场水患。但京城,依旧是歌舞升平。
齐王李成在致词开幕式后,便退到了包间,一翻咳嗽,侍者拿着咳出了血的手帕,显得有些惊慌。此刻,外面人声鼎沸,都在期待着开幕一战。
齐王的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了?”
“王上。。”侍者颤颤巍巍,拿出了手帕。
齐王艰难笑道:“人年纪大了,难免的。难免的。”刚说完,又是一阵咳嗽,紧接着,肺像拉风箱一样,猛烈的喘息着。
“咳咳!咳咳!”
齐王成连续两下重重的吸气后,头脑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侍者慌忙喊道:“来人,来人,传医官。传医官。”
齐王包间里的混乱没瞒得过周围其他包间的各家门派执事,和一众勋戚,一时间,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