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侄儿,带领范家蒸蒸日上,得到族内所有人的认可。
这些年来,正是得益于他敏锐的判断力,让范家屡屡逢凶化吉。
可是,也还从未见他如此兴师动众。
“二叔公,小心驶得万年船!”范永斗回了一句,紧接着蹙眉涩然道:“如今想起来,还是太大意了。
不说此次朝廷封城之举出人意料,可是不管怎么样,以范家在京城的实力,以二弟的能力,怎么可能连一封信都传递不出来?”
“什么?”
二叔公诧然失色,整个人靠在太师椅上,怔然无语。
他的二侄子范永根也不是简单人物,不仅以精明著称,更是要凭借范家几代积攒的人脉,在京城连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可是……
连一封信都送不出来,这是什么概念?
真是老糊涂了!
还是说这些年顺风顺水,大意了。
这可真是要老命了喽!
想不到到头来,一切皆成空!
“二叔公,你也先不要急,侄儿也是想得多一点而已。再说了,有睿亲王、成亲王的大军在,朝廷能奈何范家?”
范永斗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嘴里却劝着一脸悲色的二叔公。
只是他的心里却在叹息,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真要走到这步,范家几代人的心血,恐怕连本带利都要送给大明朝廷了。
浮财可以带着,可是土地、房产呢?
几代人下来,范家不知置办多少田产啊?
这些都带不走哇!
一时间,他有点怅然若失,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大清若是能入主中原还罢,到时最多忍受别人背后的骂名,就利益而言,那绝对是令人无比诱惑。
但如果不能入主中原,那么对范家人而言,那就是臭狗屎喽。
“要走你们年轻人走,我这把老骨头,哪里都不去。”
二叔公明白侄儿的意思,摇着满头苍苍白发,无声叹息。
如今大清蒸蒸日上,范家到了哪里,依旧可以得以存活。
可是对他而言,却注定是一条不归路,不管是从道义,还是情感上。
死后不能落叶归根,孤悬塞外而终老。
“二叔公,现在一切都是猜测,事情未必会走到那一步!
再说了,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们范家在辽东也不寂寞。临汾王家,平遥曹家、榆次常家……”
“对对对,老大你赶急找他们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发现异常?”
二叔公仿佛发现一颗救命稻草,精气神立马起来,催促着范永斗。
朝廷如果发现什么,不可能只有范家。
山西商人,向来善于报团取暖。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远地,黄得功三人便率将士们整齐划一下马,单膝着地,右手抱拳抚胸,三呼万岁!
从那洪亮整齐的喊叫声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体会到将士们激动的心情。
也是,他们的君王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这是何等的恩宠?
“勇士们,进城!”
三呼万岁过后,负责掌管礼仪、祭祀、献俘的英国公张之极,挥手说道。
献俘阙下,重点是要京城的百姓看到,而不是在这里喊空话。
崇祯皇帝带着文武百官首先回城,一路上都是百姓的欢呼声和陛下万岁的声音,比过年还热闹。
尤其是当勇卫营将士押解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三十建奴进入城中,现场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鼎沸的程度。
高楼屋宇、茶坊、酒肆、公廨等一切居高临下的地方,都挤满了兴高采烈的大明京城百姓。
活捉建奴的贝勒,老奴努尔哈赤的儿子,这在大明尚属首次。
多解气啊!
“天杀的建奴,长得跟野人一般丑陋!”
“可不是嘛,那辫子跟老鼠尾似的。”
“打死他……”
“朝廷哪能饶得了这些畜生?
……
阿巴泰木然地移动着脚步,对一路谩骂充耳不闻,他知道狗命难逃,大明朝廷不可能放过他们。
现在,只不过是如何一个死法而已了。
纵使顺天府张榜规定:不得投掷物件。
还有衙役、五城兵马司将士在场维持秩序,可是京城百姓还是用烂菜叶、鸡蛋、石头砸向阿巴泰和三十个牛录、章京。
长年以来对建奴的仇恨和恐惧,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宣泄。
而当黄得功、周遇吉、孙应元三人率将士们经过时,百姓们又纷纷称赞。
“威武之师!”
“勇卫营万岁!”
并且一路跟在队伍身后,朝午门缓缓前行。
国人爱看热闹的嗜好,千古皆然!
队伍临近午门,早一步到场的张之极,指挥礼部鼓乐响起。
十六人轮番敲打的几面巨鼓,依着特有的节奏响起,更是让人热血沸腾,仿佛回到金戈铁马的战场。
鼓毕,兵部尚书杨嗣昌宣读陈奇瑜撰写的告捷露布。
在洋洋洒洒念完之后,英国公张之极喝道:“献俘!”
午门徐徐拉开,崇祯皇帝在万众瞩目中,笑意盎然在大纛底下的龙椅坐定。
黄得功三人率着将士把阿巴泰等三十建奴押上来,令其跪下。
不过他们显然都心存死志,挣扎着不肯朝崇祯皇帝跪下。
只不过,这就由不得他们了。
勇卫营将士用刀柄狠狠地敲打他们膝盖,迫使一个个乖乖滴跪倒在地,紧接着又抓着他们丑陋的金钱鼠辫,试图让崇祯皇帝看清他们的脸。
“陛下,这个是建奴贝勒阿巴泰,这个是章京杰布……”
黄得功似乎还想介绍建奴的身份,崇祯皇帝笑笑摆摆手,没兴趣。
又不是多尔衮、皇太极?
一个贝勒而已。
都是死人了!
主持献俘典礼的张之极问道:“陛下,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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