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雨水搅得人心神不宁。
秦湘推开窗,看着楼下一片泥泞,托着腮长长的叹了口气。
缝纫机试验的不错,她已经请老匠人帮忙联络工匠,进行批量生产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可谁曾想天空不作美,一场大雨已经连下了四五日。
离开这么久了,她也想念起了家里的小团子们,还有高床软枕。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几日,他们过得好不好。
韩云霄从门外进来,带来一身的沁凉的水气。
秦湘忙展开块干布巾,拿去给他擦身。
“外面雨这样大,怎么都不打伞?”
“就到对面的茶楼去,没多远。”擦了擦湿漉漉的发丝,看女子还偎在他身边,韩云霄无奈道:“我身上凉,小心过了寒气过去,回头你又要闹着肚子疼。”
秦湘脸一红,手里的布巾直接丢给他,自己便在窗边坐下,抱着茶碗小口抿着。
除了因为下雨不能上路,还因为她刚巧小日子到了。
不过多吃了碗冰饮,夜里肚子就疼得厉害。适逢第二日雨天难出行,韩云霄当机立断决定继续留在客栈里。
幸亏他没多说什么,否则她真要羞死了。
韩云霄收拾妥当,见秦湘一脸茫然看着窗外,干脆过来夺了她手中的冷茶一饮而尽,顺势关了窗。
“哎?”秦湘才回神,便被韩云霄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喂!”
“手脚都冷了。”他一面埋怨,一面用内力给她暖着手脚。
秦湘这才笑了,“我还没洗脚呢。”
韩云霄睨了她一眼,故意将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也没洗手。”
秦湘翻了个白眼儿,舒舒服服的往枕头上靠了靠,忍不住嘀咕:“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感觉天像漏了个窟窿似的。”
“下雨好啊。”韩云霄睨向窗户的方向,“听说南边儿大旱,引发蝗灾,百姓们的庄稼都受了灾。这场雨若能在南方下上个几日,水淹了蝗虫的巢穴,溺死成虫和虫卵,百姓们尚且还能喘息。”
秦湘也隐约听说南边儿起了蝗灾的事儿,也跟着点头:“这倒是确实。南方大旱,朝廷总要去赈灾的。”
“只怕有蛀虫,会贪墨了这些银子。”
秦湘一听,先是觉得不可能,而后又觉得不可能才怪。
韩云霄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说:“每次的赈灾银,总有人贪墨,只在于多与少。上面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大多是不会管的。”
“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秦湘稀罕他的看着他,笑嘻嘻的说:“我家相公懂得可真多。”
冷肃的容颜像被浇了一勺热汤,渐渐融化了只剩下融融暖意,韩云霄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早年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不止贪墨赈灾银,连送往边关的军费也要贪。
做将领的看手下将士吃不饱穿不暖,便请了折子请求朝廷下发军费。却被数次驳回,理由是无战可打,养兵何用。”
“这皇……他脑袋里塞得是稻草吗?”作为一个现代人,秦湘可是长在红、旗下,生活在相当和平的国家。可在她的国家之外,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
她的国家不为列强,是因为强大。这样的强大,来源于他们伟大的民族,来源于他们国家强盛的兵力和发达的科技。
没有一个国家,愿意与一个强大的国家为敌。可在西延国外,多少外部势力虎视眈眈,都想从西延身上咬下一块肉。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削减兵力?
秦湘的注意力都在皇帝不顾百姓安危,根本没注意到韩云霄说的这些远不是一个乡野猎户能知道的秘辛。
“那将领后来如何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秦湘眨巴着眼睛,一脸担心。“不让边关将士们吃饱,难道不会引起哗变?”
“皇帝嫉妒将军得人心,他身边又有人进谗言,说将军功高震主。”韩云霄眸光微闪,冷笑了声说:“将军辞官归隐了。新上任的将军是皇帝的人,却是个脑袋空空,只知道纸上谈兵的草包。去岁时,西狄进犯,这草包被吓得尿裤子,连丢三座城池。”
秦湘一听,简直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胆小的将军。
“那之后呢?这人没受到惩罚吗?”
韩云霄摸了摸她的发丝,幽幽道:“那可是皇后的亲侄子,深受宠爱。运作一番,将丢了城池的事安在副将头上,直接砍了那人的脑袋。”
“太过分了!”秦湘义愤填膺道:“这样下去,这个国家就完了!”
韩云霄笑了笑,语气淡淡:“可有的人明知道这样会酿成怎样的后果,却丝毫不在意。”
秦湘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倘若西狄真的打进来,那岂不是……”秦湘抿了抿唇,实在担忧。
“总有办法的。”韩云霄给她暖着脚,不甚在意的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你……你说脏话。”
茶楼里,斗篷男人并未离开。他看着客栈的方向,摇了摇头。
“装什么深沉?”李志瞥了他一眼,扒拉着盘子里的点心吃。“该动脑子的是东家的事儿,你愁什么。”
斗篷男人嗤了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以你的智商,难怪三天两头要被东家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