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城的这几日,好似一场幻梦,透着令人不安的不真实感。
乘着回程的马车,秦湘回头眺望京城高高的城墙,心中不无唏嘘。
虽说人人都说京城好,到处都是显贵人家,赚钱的机会遍地都是,而在权利的倾轧下,普通百姓犹如蝼蚁。要是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回。
回到县城的客栈,秦湘才觉得脚踏实地,人也像重新活过来了,骨子里都是惬意,忙不迭就要拽着韩云霄出门。
“不先歇歇?”韩云霄将她散乱的发丝勾到耳后,好脾气的劝道:“舟车劳顿,明日再出门吧。”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成品了。”要说秦湘这几天最惦记的事情,还是让老匠人制作的缝纫机了。缝纫机的出现,绝对是划时代的发明。
“你就这么相信他已经把缝纫机做出来了?”韩云霄见她目露坚决,实在无奈,只能霸道的将人抱到床上。“歇一日,有什么明日再说。况且,你也说了缝纫机构造复杂。”
秦湘一想,倒也是,便在软乎乎的枕头上蹭了蹭。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休息一下。”
韩云霄见她歇下了,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些热食。可刚才还说‘勉为其难’的女子,已经钻进被子里,睡的酣熟。
无奈将热食放下,又给秦湘掖了掖被子,韩云霄因与人有约,这才出了门。
客站大堂一个车夫打扮的人一见到韩云霄出现,便露出了个喜极而泣的表情。
天知道,那群崽子们有多么欠收拾。他这次好不容易栽在他们手里,三倍惩罚啊!自然是卯这劲儿的从他身上讨回来。
等他下次回去,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东家!”
韩云霄看也未看他,淡然朝门外走去。
见状,车夫忙跟上去:“东家让办的事,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了。地皮就选在杨老头家旁边的那片空地,您看什么时候动工合适?”
“李志。”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韩云霄斜睨着他,唇角冷冷勾起:“看来三倍惩罚还是没能让你学聪明。”
李志抓耳挠腮,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已经尽力满足东家的要求了,怎么他还是不满意?
韩云霄看他这幅蠢样子,冷哼一声:“回去领罚!”
“东家……你好歹告诉属下,我这究竟错在哪儿了?”
“错在蠢。”娘子现在就因为杨老头不想回家,要是把宅子安在杨宅旁边,他有什么好日子?韩云霄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李志的蠢已经无可救药,干脆埋了吧。
李志感觉到一阵森森的寒意,他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威胁的源头。
是不是他跟在东家身边久了,警觉性都下降了?
“属下回去领罚。只是那地皮的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东家以后都不会让他跟在身边了吧。
“自有人去办。”
二人到了街边的茶馆,径直上了二楼。
披着斗篷的男人一见二人,连忙起身迎接。又看到李志满脸苦涩,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
“查的如何了?”握着茶盏,韩云霄神色疏冷的问。
斗篷男子忙拱手说:“隐约查到此事不仅牵连到宫中,仿佛和皇后也有些牵连。”
“还有呢?”
“今上迟迟未立太子,导致各派系之间斗得厉害。党系混乱,暂且也不清楚此人究竟属于哪一派。不过介于上次运送的货物中有大量官银和贡品,我怀疑这之中或许有西狄人插了一手。”
“西狄!”韩云霄一脸愠怒的握紧拳,“我朝与西狄连年征战,边关将士死守国门,如今朝中有蛀虫滋生,竟和西狄人有了勾结!”
“这也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不过,”斗篷男顿了顿,眉心一皱,说:“前几日宫中死的那位娘娘,和陈家有些关联。这个陈家,可不简单。陈家祖上与程家同属一家,后因战乱就改姓陈。
到了这一代,陈家的女儿嫁入金家,可是趁机从中捞了不少好处。金家如今的当家人金瓷,碍于夫妻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几年。但前些日子,程家借着机会搅黄了金家的一笔大买卖。金瓷干脆借着‘七出’,与陈氏和离了,据说还从程家那儿得了什么赔偿。”
韩云霄听完,眉梢微动,轻笑:“商人。”
他当初选择和金瓷合作,也是因为此人在商言商,虽有一些算计,但也勉强可以算是将买卖算计的明明白白,还算磊落罢了。比起程家这些年赚得的不义之财,金瓷倒还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金婕妤要是陈家安排在宫中的一环,这一死肯定会打乱幕后之人的计划。
“盯着宫中,一有风声立即来报。”
“我省得。”
韩云霄这才满意,又叮嘱他:“帮我置办一块地皮,盖座宅子。”
斗篷男人略感意外:“东家打算在西京住下?”
此县名西京府,因在京城西面,蹭了京城的名气。不过此处也算往来要道,别看只是一座不大的城池,但很是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