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水都被爸妈提去给工人喝了,我烧水去。”李穗说完奔去厨房给哥哥烧水喝去了。
“今天是哪个村的集市?”秋云问,首先打破宁静。
“赵村。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李芒说。
秋云点点头,说:“还行吧,听李穗说你要结婚了?新房子都盖好了。”
“别听她胡说。我谁都看不上,我心里只有、、、、、、”李芒看向秋云,答案不言而喻。
秋云低下头。李芒开始从兜里拿出香烟来抽。
“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吸烟对身体不好。”秋云说,夺下他手里的烟包,却不夺他已衔在嘴里的烟。她看着烟包,明亮的黄颜色包装,包装正面中央位置画着一辆红色的拖拉机,拖拉机上方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丰收”(这是那个年代比较出名的烟),包装十分精美。
“你结婚的那天我学会的。我们都太笨,不知道缘分就在眼前,结果你我的优柔寡断让它流失了,你、、、、、、”李芒话没说完就停止了,因为他看见秋云往他烟包里塞了一个卷成条状的纸条。
“我回去了。”秋云说完快速走出院子。
李芒走去自己房间,拿出那个纸条,展开来看,只见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着:假如我离婚你会娶我吗?他以同意离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请去村子西边那座白桥上,我在那里等你,我会一直等到夕阳落山,夕阳落山之后你若还没来,我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了。
秋云骑自行车去了白桥,这里属于隔壁村的地界,四周都是田地。白桥下面是一条宽广平静的河,绿色的芦苇沿河岸生长,高高的土坝围护着它们。秋云站在桥上,头越过栏杆往下看,并不清澈的水面荡漾着微微的波纹,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幽深晃动的水透着一股不祥感,也许是她不会游泳的关系,所以对深水有一种恐惧。
“他会来吗?”秋云从水面上抬起头来,望着远处蜿蜒不断的土坝,喃喃自语。她现在面朝大约北方的方位,“沿着这里往前走,一定能走到家那边井的位置,这里与那里的土坝其实是同一条。”秋云想。
大约半小时后,李芒来了。秋云听得她来的方向有自行车颠簸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李芒。他骑着自行车来了,还是那辆自行车——她垮在上面,他在后面紧紧抓住车后座,焦急地说“你蹬镫子啊!你蹬镫子啊!”由于年代久远,车子已经不新了,银色的车把上锈迹斑斑。
他们四目相对,深情对望。秋云莞尔一笑,向坡下的芦苇丛跑去,李芒跟上。
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里面,他们紧紧拥抱,他们热烈狂吻。李芒的手钻进她的裙子,秋云制止了他,说:“我希望我们有一个狂风骤雨般的新婚之夜。李芒,他已同意离婚,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很快。”说完,挣脱开他的拥抱,转头向自行车跑去。
其实,她压根没和史头提起离婚的事,为了自身的利益,她必须先弄清楚李芒的想法。现在她可以回去要求与史头离婚,只要能离婚,彩礼她可以一分不要全部退还。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她自有一份打算。
秋云一口气骑了20里地回到家,一路上她激动地想哭,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晚上,她对史头说她要和他离婚,她知道今晚说有些不妥,怎么回了一趟娘家突然要离婚呢?最起码过几天提出比较合适,但这事等不得,拖得越久,李芒的想法越容易生变,必须快刀斩乱麻。
正如秋云所料,史头不同意,就算退回全部彩礼也不行。“你怎么突然要和我离婚?你说,你在那边是不是有相好的?今天你们见面了对不对?”史头说,但他并没有生气,语气一直很平和,仿佛秋云这么年轻,有相好的不足以奇怪,想离婚也不过分,只要他不同意她就永远在他身边。假如他火冒三丈,打她骂她,反而使自己很可笑,当只癞蛤蟆足以难为情的了,如果是一只自私,打人骂人的癞蛤蟆那就更恶心了。秋云还小,他要做的是感化她,等她年龄大些,心也就沉稳下来。但他的宽容也是有底线的,他可以允许她心里藏着某个小伙子,但绝不允许她与他发生肉体关系。以后若是秋云再回娘家,他会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