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三媚起床来到院子里洗漱,婆婆郭老婆子已经坐在葡萄架下了。
“娘,你昨儿说看见绣儿了,我也看到她了,绣儿是不是回来吓唬咱们来了?”三媚上前说。
“什么?”郭老婆子像是没听清,抬起头来,眼睛木木地盯着她,表情有一股讥弄的意味,说,“绣儿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来?你一定是看见鬼了。”
三媚见她糊里糊涂的,没趣地走开了。
早饭过后,三媚照例去了柳枝儿家,她把揽的绣花的手工活全带上,又带了几件衣服,她想在柳枝儿家住几天,家里鬼里鬼气的,二壮又不在,她可不敢住了。
柳枝儿对于三媚想留下来的事有点儿犹豫,三媚见她面露难色,说算了,就让我被鬼吓死吧,其实人比鬼还可怕呢。柳枝儿说不是,然后嘴笨得啰啰了一大堆,三媚听了半天,理清了其中的意思,她是说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做不了主,这个家朱生说了算。三媚笑了,说,我明白了,你是怕你自作主张他会打你,我去跟他说。
下午2点多钟,朱生卖肉回来了,三媚在屋里隔着窗户望着他,只见朱生把卖剩的一大块儿肉从板车上卸下来,拿绳子绑了,坠入院里的一口水井窖藏。朱生光着膀子,豆大的汗珠在黝黑的皮肤上滑落,他是个膀大腰圆的人,有用不尽的力气。三媚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院里的花架下,鲜红的勒杜鹃爬满了花架,阻挡了太阳,形成一道阴凉的天棚,三媚摘了一朵放在鼻子下嗅着,心想,只有有钱人家和小康人家才种花,像我家,就种葡萄,可以省下买葡萄的钱。“朱大哥今天生意挺好啊。”三媚冲水井旁的朱生喊。朱生回过头来,看到了花架下的三媚,一时间他没有说话,他觉得站在花架下的三媚多了一份柔情,更迷人了,不禁看痴了,忘了说话。“朱大哥。”三媚又叫道。“奥,奥,”朱生这才回过神来,说,“还行,还行。今晚在这里吃饭吧,我做几个好菜。”三媚款款走到朱生面前,神情黯然下来说:“我有一件事要求朱大哥呢。”朱生死死盯着三媚的脸,这是难得的一次近距离的观察,真是美啊,尤其那双勾魂的眼睛。“什么求不求的,不用客气,只要我老朱能办到的,一定在所不辞。”由于他的注意力都在视觉上,语言就迟缓了许多,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三媚告诉他自己家闹鬼的事并想留下来住几天的请求。“没问题!妹子尽管住!住多久都行!”朱生痛快地答应了。
三媚暂住的几天里,朱生好酒好肉伺候着,两人交杯换盏,眉来眼去。
朱生家有两间卧房,分别设在整栋房子的东西两头,朱生与柳枝儿在一年前就分房睡了,他睡东头,柳枝儿睡西头,现在三媚来了,自然和柳枝儿挤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媚感觉特别难熬,朱生和柳枝儿都打呼噜,两人一东一西,遥相呼应,柳枝儿虽然是个女子,但呼噜的响声和力度并不比男人差,更可怕的是柳枝儿因为胖,身上被汗水腌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三媚明白为什么朱生要和她分房睡了,这个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她以前觉得柳枝儿可怜,可现在,她突然觉得朱生才是可怜呢。
这一晚,三媚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跑到院子的花架下睡,花架下有一张躺椅,那是朱生平时休憩乘凉时用的,三媚躺上去,立刻有一种舒适解脱了的畅快,呼噜声隔着墙壁遥遥传来,但已经不足以打扰到她了,她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三媚是被一只抚摸她大腿的手弄醒的,她惊恐地醒来,还以为是绣儿的鬼魂来了,她刚想尖叫,那只大手从她腿上转移到她嘴上,“是我。”那人说。黑暗中,她听出是朱生的声音,悬着的心放下来。“朱大哥。”三媚软绵绵叫了一声,扑进朱生的怀里、、、、、、
第二天凌晨,三媚是从东屋朱生的床上醒来的,朱生还在睡着,三媚望着他那张粗犷的脸,她为朱生惋惜,有着征服女人的优势和力量,却娶了一头散发臭味的母猪。
三媚在柳枝儿醒来之前回到西屋,柳枝儿还在睡着,依然打着呼噜。
就是这天清晨,二壮和郭老爷子回家了,他们弹棉花挣了不少钱,凯旋归来。二壮一进家门先去自己屋里找三媚,可并不见三媚的身影,
“娘,三媚去哪儿了?大清早的。”二壮跑到厨房,问郭老婆子。
郭老婆子一听到三媚的名字就不开心,我咋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天天花枝招展的,好几天不回来了,跟野汉子跑了也不一定。
二壮闷闷地坐在饭桌旁,额上的青筋渐渐爆出来,他擂了一下桌子,咬着牙说,要是敢对我不忠,我杀了她!说完,出去了。
“至于?为一个妖精,休了她!”郭老婆子追着他的背影喊。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闹吧,闹吧,这个家算是没有安宁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