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高速旋转,切割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急坠的弧线锋利得让人想起死神手中挥舞的镰刀。它劈开了辎重车,削飞了副官的半个脑壳,最后震开积雪嵌入地面。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凝滞,轻而易举地像是切开一块烤得松软的面包。狼背上的男人不满地朝自己的手心啐了一口——他原本是想砍掉那个瑞文斯顿人的头。他俯视着山坡下乱糟糟的军队,他们的指挥官才刚发出指令便已经身首异处,步兵的方阵犹未成形,游侠的手甚至才刚摸到自己的箭囊。巨大的茫然与惊骇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在男人眼中,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八百来名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是八百来头快被吓破胆的羔羊。男人脸上露出狼一样冰冷的笑意,眼神深处掀起嗜血的欲望风暴。
“去吧!尽情地狩猎吧!”男人的咆哮像是自胸腔深处里狂野迸发的轰雷。壮汉们露出会意的狞笑,他们嘶吼着冲下山坡,将一阵在仓促中发射出来的零落箭矢甩在身后,扑进了人数几乎是三十倍于己的瑞文斯顿军队中。
狂烈的凛风袭来,撕扯着那杆歪歪斜斜的军旗,上面的三只雪绒兔像是在风中瑟瑟发抖。男人骑着巨狼冲进来,顺手一拳砸在旗杆上。旗杆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裂响,狂风适时地推了它一把,旗杆轰然倒地。与此同时,惨叫声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天而起。
……
一个小时后。
空气中沉浮着浓烈的血腥气,同时还有掺杂了排泄物的恶臭味道。男人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掌从一名瑞文斯顿游侠的胸膛里抽出来,鲜血汩汩地从创口涌了出来。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年轻人抽搐着流逝生机。属于别人的鲜血染红了男人的上身,正在低温中快速地凝固成半透明的粉红色冰晶。
这几乎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男人与他的部下们几乎没有遭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这些瑞文斯顿的正规军已经不剩下多少战斗欲望了。他们的士气就像是被巨蚁蛀空的堤坝,被浪花小小地拍打了一下便崩溃瓦解。后面五十分钟的战斗乏味得让男人提不起一点精神。这不是狩猎,他默默地想。只是在屠宰一群满地乱跑的牲畜。
男人将尸体踢开,走到那辆被他劈开的辎重车旁。巨狼嘴里叼着一条断臂,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那柄巨斧仍然嵌在雪地里。他看了那名缺了半边脑袋的副官一眼,这个渡鸦人是唯一一个还算有点男人气概的,不失为很有价值的猎物。
巨狼突然吐出了嘴里的断臂,朝着一个雪堆发出低沉的吼声,同时缓缓地逼近。雪堆剧烈地抖动起来,急促的喘息声不合时宜地起伏着,与此一同起伏的还有金属甲片互相摩擦的声音。
男人拔出巨斧,对准了那个雪堆:“如果不想被劈成两段的话,自己爬出来。”
雪堆在颤抖中崩解,波格丹高举着双手爬了出来。做工精美的铠甲暴露了他的贵族身份。男人把巨斧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边锋压破了喉咙的皮层,一缕细细的血线沿着斧刃滑过。波格丹的呼吸凝固了片刻,他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嘴唇嗫嚅着,似乎是在寻找讨饶的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