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修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眺望着迷雾山脉在漆黑的天穹下的影子,他的目光追逐着山峦绵延起伏的曲线,一直到极东天穹与雪域的交界处。地平线上堆积着沉重的乌云,像是苍狼奔行时弓起来的脊梁。星光渐渐黯淡,不知何时黑色的云海在两人头顶的天空中涌动,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往远东。
那是波因布鲁所在的方向。
基亚的视野里出现了几片白色的羽毛。他抬起头,发现雪花纷纷扬扬地从云海中飘落。北境的雪下起来不讲情面。没多久他与埃修之间就隔了一层沉重的雪幕。埃修依然在缄默,风雪中他的轮廓宛如亘古不移的磐石。
基亚抱紧了手臂,他仍然在等待着埃修的回应。
“佣兵的身份限制了我们,”大雪仿佛飞扬了一个世纪,埃修终于低低地开口,“如果这场战争将不可避免地朝最坏的情况恶化,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自保而已。就算知道波因布鲁是一座即将倾覆的危城,我们也必须前往。”
“这难道就是佣兵的契约精神吗?”基亚叹了口气,“还是说冒险者基本的职业操守?”
“这跟契约精神或者职业操守无关,”埃修说。他的目光炯炯,如同火炬在风雪中燃烧。“我只是有一种奇怪而又强烈的直觉,仿佛波因布鲁有什么在召唤我过去一样。”
“可不要因为直觉就把我们领上一条无归的绝路啊。”基亚在他身后说,“到最后发现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
“你应该清楚,我们早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是啊,早就没有了。基亚默默地想。当我在异端裁判所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时,我面前的路就只剩下唯二的岔道。
把它撕成碎片,或者被它吞没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