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综上所述,弟子一行是于半途中遭了一伙身份不明的武夫截杀,何师兄战死数人受伤后才未追上那些烟雨楼余孽....”
先前烟雨楼与松峰山一场厮杀的那间客店内,除去松峰山弟子假扮以外本就不多的行路客人都被店主请出店外另觅卢子赣率一众松峰山内山弟子跪伏于高旭身前,没人敢抬头去看高旭神情,上一个稍有此意的内山弟子已被高旭扈从用膝盖强压下身子去的同时,还受了些不轻内伤。
“自称是游鱼门俞观海的刀客杀了何易?”
高旭安坐于客店内唯一把黄梨木太师椅上,闭目听罢卢子赣所禀事情经过后开口问道。
“那人确是自称游鱼门俞观海,只因所谓路见不平便对弟子一行拔刀相向,不过依弟子浅见....”
“既然都清楚自己见识浅薄,那就住嘴。”说罢高旭眼睁一线头颅微偏,向身旁另一把太师椅上抱膝而坐怔怔出神的青涩少女开口发问,语调温柔,“小玉儿,伤处可还疼?这还有些山上药膏,等我处置罢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后你回去自己涂抹可好?”
“回山主的话,这点痛小玉儿能忍。”后者喃喃道,“可何师兄是担心小玉儿安危不让我上前助阵才....”
“他是你师兄,更是这队内山弟子之领,捉对厮杀中不敌而死,归根结底还是于山上学艺不精。”高旭柔声劝慰道,“你既然为何易只身一人便敢折返杀回群敌中,不敌又如何?松峰山弟子若是人人皆如小玉儿这般,哪里会让那些烟雨楼余孽再江州猖獗至今?”
松峰山上何家最有望成材的后辈身死于此,高旭除去有些惋惜那柄当初为了给何钦那老儿颜面才送出去的悬翦,竟被人生生斩成两截,纵使重金聘请当代铸剑大师回炉重锻,这柄松峰山藏剑也绝无可能再恢复往昔那般的无匹锋芒。这些上乘兵刃在高旭眼中素来多是只能锦上添花的身外之物,一柄趁手兵刃兴许能凭添几许战力不假,可最后能决出胜负生死的多还是境界与自身战力。
不过高旭还是有些对能将以剑质坚韧著称的悬翦剑生生斩断的人和那柄刀有些好奇,高旭昔日武道全盛时期若要说是斩断悬翦一剑也兴许能做到,可若要说是与人对敌时断剑杀人,那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些。
“小玉儿,你是当时与那何易最近的人,与我好好说说那自称是游鱼门俞观海的刀法路数。”
向松峰山俯首称臣已成附庸门派的游鱼门做出这等擅杀松峰山内山弟子的行径,任凭谁都能看出是拙劣至极的栽赃嫁祸手段,卢子赣先前想要脱口说出的浅见便是这些。更何况卢子赣在松峰山上曾博览山上所藏各门各派武功典籍大半,游鱼门功夫那多是给贩夫走卒之流所修行,上手简单数月就能有所小成,那些拦路武夫手中刀法分明与游鱼门功夫大相径庭。不过以山主见闻,想必也不用他多此一举。
半边面庞犹青紫的青涩少女尽力口齿清楚,将她所见周敢当刀法路数一字不落告知高旭。在场内山弟子都已在武道一途有了不浅造诣,于江州江湖门派门中武功路数或多或少也都知晓些,更有甚者下山游历时曾造访游鱼门,与后者门主有过点到即止的试手,自然是不分胜负高下的美谈,那拦路人刀法中显而易见的沙场气息则能逃过他们的眼?
江州地处大尧东南远离边疆,沙场功夫还是在栖山县张家那位来到江州后历经二十余年光阴,方才于江州江湖勉强开枝散叶,在江州但凡见着有江湖武夫走的是沙场战阵上的功夫路子,十成十与栖山县张家脱不了干系。
江州官府当初列为匪类贼寇赏钱缉拿的,唯有栖山县张家与烟雨楼两家而已,后者那些旁支门派除早早接上松峰山或是官府那两条线外的,都早已灰飞烟灭。可于栖山县张家那两座嫡传弟子所开武馆上,不论是官府还是松峰山都以怀柔为主。
一来松峰山与烟雨楼厮杀之际这两座武馆都未曾表态站队,即便是栖山县张家与烟雨楼同进退共覆灭后,这两座武馆除去周氏武馆从华亭县迁往栖山县张家旧址以外,松峰山潜藏在武杭华亭二城内的眼线都未曾察觉异样,直至不久前栖山县眼线飞鸽传书,说是栖山县张家旧址现周氏武馆馆址内,包括馆主周敢当在内百余人一夜之间悉数消失,武馆内唯余一妇人,乃是周敢当所休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