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辽王与鲁亲王夹击施压是柳亚泽的主意?”赵隽眉头顿锁,“辽王若是南下,西北岂不失守?蒙古军若趁此时袭关如何是好?”
“这显然不是他们会考虑的问题。”韩稷道。“眼下皇上已经陷入他自己画下的怪圈,他的眼里已经只有皇权二字。这计策一旦成功,那么他收回的便是五军营的所有兵权,至少也是很可观的一部分。这样一来可解他危困,而弑杀皇后的郑王多半也会将功折罪,分去一部分兵力傍身。”
赵隽面上沉凝如水。
他也略通军事,韩稷寮寮数语他已能听明白个中重点。
“他们这是在玩火。”他面色已然十分阴沉。片刻,他抬眼紧盯着韩稷:“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韩稷道:“柳亚泽的打算并非难以琢磨,只要他的立场想想就好了。他是最不敢让哥哥你出来的,既然不想让你出去,那就只好先把皇上从这困境中解救出来。他的目的应该是,策划这次的阴谋后,再从吴王梁王当中挑选一个来立储。”
赵隽眉头动了动,负起手来。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西北大营仍有家父的老部下,昨日家父已经派人连夜送信前去西北,着严密监管关防,同时也派了人前去辽王府附近,倘若郑王出现则即刻拿下,必要时就地正法。辽王与鲁亲王府皆不熟时局,没有郑王,他们要么不敢动,便是敢动,也不会有什么把握。”
赵隽沉吟了下,说道:“朝上呢?皇后大行这段时间如何了?”
韩稷道:“还有十日皇后梓宫便就移去北郊暂放,这段时间无非是为着要不要请哥哥出去执孝而扯皮。我们正在尽力争取让哥哥出宫,如果此次不能,恐怕就只能等南北两军开始有动静再说了。我来的目的是为讨哥哥准信,究竟你准备好了没有?”
赵隽道:“我的事先不考虑,如今该考虑的是如何制止辽王与鲁亲王联合起兵,一旦仗打起来,又不知得花多少年才能恢复国力。”
韩稷扬唇:“二王再猖狂,也不可能越过四家国公府去。哥哥若是答应复立,我们也算师出有名。”
赵隽望着他,眉头沉下来。
这个决定不是他能够一口气下下来的。
陆妃从旁瞧着,突然胸脯急促起伏了几下,伸手从袖内抽出把匕首,忽地抵在自己脖颈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可是你总该知道,我并非那贪生怕死的女子!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是你赵隽的妻子,我是大周的太子妃,是这片江山未来的皇后。
“我不是贪图那虚名,只是我父亲曾叮呤我不能只顾眼前,他说我的眼里胸中要装的是天下百姓,是身为太子的我的丈夫的抱负,如今我既成了你的牵绊,那么我何妨用一死来换回你的雄心!”
“铭兰!”
赵隽失声扑过去,即便是在烛光下也能看得出来脸色倏地白了。“你把刀放下!”
陆妃含泪望着韩稷:“我不管你们想复立文渊是真心为着天下苍生着想,还是冲着替陈王平反而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天下,也堪当天下之君!我陆铭兰只是个柔弱女子,无法左右朝廷大事,但我今日之死,却是为成全你们!”
说罢她双手用力,决绝地往颈上捅去。
“铭兰!”
赵隽已然嘶声。
韩稷右手一抬,腰间弹出的一枚玉珮咚地击中陆铭兰手腕,那刀刃在她脖颈留下道半寸长的浅痕,随即哐啷掉在地上。
陆铭兰难敌这股力道,立刻也侧倒在地上。
“嫂嫂若是牵挂哥哥,何不好好地活在世上瞧着?”韩稷从怀里掏出只瓷瓶丢给已然扑过去的赵隽,说道:“伤口不深,要不了命,把药敷上,半日即可结痂。”
赵隽抱起地上的陆铭兰,迅速地给她上药,千言万语似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说出口,只是紧搂着她的双肩,颤动着双唇不发一言。陆铭兰也哭,是求死未成之后又是悔又是幸的复杂地哭,这对患难夫妻,远离尘嚣,却又时刻还怀揣着信仰。
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甚至连话也极少,但旁人又分明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情义至深。他们不如韩稷与沈雁之间的琴瑟和鸣,也不是天底下大多数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除了相敬如宾之外,他们还有着从一开始对自己身份的深刻认识。
他们也许并不能做到超越史上的明君与贤后,但对于眼下的大周来说,实在算是一个安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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