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冲上去。
方正卿躲在弘治皇帝身后。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顿时战栗。
大明的驸马,从法律意义而言,是不准纳妾的,这是原则的问题,至于私生活败坏,这也是不容许的。
成化朝的时候,就有一位郡马,因为如此,而被砍了脑袋。
这还只是郡马而已,是王爷的女儿,驸马就更不必说了。
方继藩立即道:“陛下,您可别听他乱说,儿臣……不是这样的人。”
方正卿躲在弘治皇帝身后大叫:“我亲眼瞧见的,我不是小孩子了,爹爹为什么要骗人!”
方继藩面带微笑,不予置评。
弘治皇帝却在此时,叹了口气道:“将孩子们抱走吧。”
一旁的宦官,想要上前。
朱载墨道:“大父,孙臣想听一听……”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盯着朱载墨,良久:“朕若是记得没错,当初,你说,定兴县,不会有什么乱子,是朕多虑了?”
朱载墨点点头:“是,孙臣是这样说。”
刘健倒是想起这件事来,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孩子嘛,胡乱说的。
谢迁等人听罢,忍不住想,原来皇孙竟还说过这些话。
弘治皇帝背着手,听了这些可恶的事,弘治皇帝如鲠在喉,可似乎只有在看着自己的孙儿时,方才心里好受一些。
他勉强挤出笑容,道:“为何?”
朱载墨道:“因为很简单的道理……”
皇孙居然还有道理……
所有人一脸错愕的看着朱载墨。
朱载墨道:“孙臣也读过论语,读论语时,却发现,孔圣人有一个巨大的错误。”
“啥?”
刘健等人脸刷的一下白了。
一个不及腰的孩子,开口就是孔圣人错了。
谢迁和王鳌等人面如死灰。
弘治皇帝脸色却显得平静,他鼓励道:“是吗,错在哪里?”
圣人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可朱载墨道:“大父,论语错就错在,它总是过于笼统,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什么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甚或民无信不立……”
这些话,他倒是张口即来。
可来,是真的没少看书了。
弘治皇帝不禁欣慰。
只是……这奇谈怪论,怎么和王守仁一副德行?
朱载墨道:“孙臣当时看了论语,觉得孔圣人真是了不起,他以民为本,推行仁政之说……孙臣自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
朱载墨道:“王守仁大师兄,前些日子,带我们去郊游。”
“果然……王守仁……”
有人的眼里瞳孔收缩。
弘治皇帝还是一头雾水,他还是不明白,说这些,和朱载墨此前的判断有什么关系。
朱载墨继续道:“保育院里,每月要郊游一次,那一次是王守仁师兄带队,他领着我们到了西山的田庄里,那儿有许多的民户,正午的时候,我们便在农户家里熬粥喝,我见那民户,面上黝黑,便忍不住去问他,是不是百姓,都这样黑的。”
许多人终究还是没明白过来。
方继藩却仿佛懂了,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听朱载墨的话,他满脑子想着,方才香儿的事,陛下是不是放在了心上,自己该怎么样解释。
朱载墨露出童真的笑容,可这小子,面上虽是幼稚,眼里,却又带着某种智慧的狡黠:“那民户告诉我,说,对啊,他们要耕作,日晒雨淋,做百姓的,哪有不是黑不溜秋的。不只他们生的黑,手脚上,还满是老茧子呢……孙臣仔细的观察,附近的民户,果然……都是如此,孙臣就在想,噢,原来他们就是我们大明的百姓哪。可回去的时,因下雨,王金元便领着车马来接我们回去。那王金元在我身边,却是望着天,说,这天突然下雨了,老天爷,不让咱们老百姓好活了啊。”
朱载墨笑了,露出一排乳牙:“那时,孙臣就糊涂了,王金元怎么就是民了呢?我将他叫来,问他,你也是百姓?王金元便自称草民,说他无官无职,当然也是民了。可孙臣见他生的白白胖胖,手脚上,也没有茧子。到了那时,孙臣方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民,所谓的百姓,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孔圣人以一个‘民’字,而总揽了天下的百姓,这是天大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