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脸色一变。
大捷。
他抬头,看向朱厚照:“是飞球队的快报?”
“正是,父皇,这是飞球队飞鸽传书来的捷报,飞球队突袭了鞑靼大营,一切顺利。”朱厚照眉飞色舞的道。
这一下子,那杨廷和等人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弘治皇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大捷……
这是好消息啊。
这些日子抑郁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弘治皇帝乐了:“好,好的很。诸卿看看,看看吧。”
有时候他虽觉得太子有些胡闹。
可上一次在殿上他默然无言,其实真正气的,并非是太子,而是这些翰林,作为父亲,可以认为儿子有不好的地方,可是你们一面倒的认为太子糊涂,这就不一样了。
弘治皇帝也是人,心里难免滋生反感。
而杨廷和又在此不断的强调,太子这样下去,会动摇国本。这既让弘治皇帝觉得未必如此,却又加深了顾虑。
现在……镇国府……果然有办法啊。
弘治皇帝巴不得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儿子,绝非你们说的那样的不堪。
你们说一千道一万,讲再多的道理,可办成事的,是太子。
他将便笺转呈给一旁的宦官,宦官明白陛下的心思,将这便笺送到了杨廷和面前。
杨廷和看着那‘幸不辱命、大捷’的字样,突然觉得格外的刺眼。
他固然知道,大同大捷,对朝廷有莫大的好处。
可是……却不知怎的,杨廷和心底深处,竟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大同的事,毕竟距离太遥远,对他而言,眼下的事,却是近在眼前。
太子成日和方继藩厮混,他早有怨言,一直不好发作,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却因为这大捷……却是打破了。
他心有些乱,努力的看着这六个字,竟觉得这六字,宛如利刃,扎的他的心疼。
良久,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陛下,这里所说的大捷,是何大捷?”
他突然反问。
弘治皇帝一愣。
光顾着高兴,竟忘了这是飞鸽传书,飞鸽传书只能带个小便条,不可能详尽的。
杨廷和道:“诛杀十人,是大捷,诛杀二十人,也是大捷,这诛杀百人,自然也可称之为大捷。可鞑靼人,有铁骑五万人,遮云蔽日而来,气势汹汹,鞑靼汗亲自坐镇,手提重兵,有一举破大同关隘,长驱直入之势。所谓的飞球队,无外乎,不过是一群乘坐飞球悬于鞑靼答应天空之人,如何杀敌?臣还想问,既是大捷,鞑靼人是否已经驱退。大同的危机,是否已经解除。鞑靼人死伤多少人?这些……在便笺之中,都未提及。”
“……”
弘治皇帝看向朱厚照。
方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对啊,这大捷到底怎么个大捷法。
朱厚照有点懵了。
光顾着高兴,竟忘了这个细节。
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啊。
朱厚照道:“大捷就是大捷,儿臣以为,飞球营的沈傲和杨彪二人,还算是老实人,儿臣想,若没有取百枚首级,他们……他们也不好报捷吧,儿臣……敢用脑袋担保。”
百枚……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好大口气。
就因为沈傲和杨彪是个忠厚的人,太子就敢做出这样的保证。
杨廷和心里轻松了:“太子殿下,弘治六年,鞑靼患边,总兵官张丹,率精三万锐袭之,取其首级六十七枚,此……大功也。殿下只凭一张便笺,便言之凿凿,居然夸下了首级百枚的海口。太子殿下,军国大事,非儿戏。所谓飞球,不过是玩物罢了,可殿下沉浸其中,却荒废学业,臣忝为詹事府詹事,还是恳请殿下,眼下还是以读书为重,读书明志、读书明理,读书……方能知兵,方能治国平天下啊。”
朱厚照脸有些红了:“定能斩百人,飞球队……”
他回头看了一眼方继藩。
方继藩想了想:“臣也可以作保,杨彪是个老实人,至于沈傲……”
沈文这翰林大学士,面无表情的站在人堆里。
自己的儿子,跑去打仗,他是一个书生啊。
沈文的心情很复杂。
心里在想,没事,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
便听方继藩道:“沈傲人也不错。”
“……”沈文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因为沈傲临行之前,沈文出于对儿子的关心,不免要打听一下和沈傲一道去大同的那个杨彪底细,一查,才知道是个彪子,据说做事糊里糊涂,没有自己的主见,人云亦云,总而言之,京师里随便掉下一块瓦,随便砸中哪个人,都可能比那杨彪聪明一些。
就这么一个人,方继藩对他的评价竟比自己儿子高,这啥意思?故意打压我儿吗?
方继藩随即道:“臣对飞球队信心更大,可以用人格作保,至少能斩三百人。”
三百人,是方继藩的预估。
毕竟花了这么多火油啊,这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这玻璃瓶子难道不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