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与冯盎君臣相处的极为融洽,从宫外携手回到了太极宫,这番奏对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这对任何事情都处理的极为利索的李二来说非常的难得。◎ ◎
奏对结束后,有三道旨意下发,其一就是冯盎的吴国县公晋位越国郡公,食邑八百户,荫俩子 ,其二,准其对散居各地的僚族进行清剿,使其王化。其三,李安澜晋寿阳公主,由于下嫁僚王蒙查在先,蒙查谋刺在后,婚事依然有效,着其前往僚地安抚百姓,从蒙查亲近后裔中挑选僚王,扶助僚王管理化外之民,使其归心。
云烨听到旨意,心都凉了半截,好一个心狠的李二,杀其王,夺其土,现在又要善其民,把李安澜的最后一点用处都要榨干净。
头靠在瑾德殿的梁柱上,不发一言,这对父女,一个家国天下,心硬似铁,一个权欲熏心,婉转迁回,貌似这样的结局是一个大欢喜的结局,各取所需,没有亏待哪一方,取得了完美的平衡,李二找到了一个安抚僚族的最佳人选,李安澜得到了自己所希望得到的权利,八百里南疆,足够她一生辗转腾挪。
螃蟹蒸熟了,厨子们挑了最肥美的装了一篮子,云烨亲自调了姜醋汁子,放在瓷碗里,请兰陵给李安澜送去,八岁的兰陵满嘴吃的流油,把螃蟹爪子咬的咔咔作响,提着篮子,却在埋怨云烨小气,只给她两只螃蟹吃,这东西是大寒之物,兰陵一个心肺偏弱的小女孩哪里能多吃。
在得到一只叫花鸡的许诺之后,才极不情愿地去了李安澜的小楼,望着远去的兰陵。云烨大发脾气。把厨房里的厨子全部撵了出去,自己挥着刀猛砍排骨,一整只猪的排骨。被他乱刀剁得稀烂,气喘吁吁地把菜刀扔在一边,扶着腰喘气。
“你既然喜欢。当初就该把她要过来,你知道吗,我和陛下一直在等着你求婚,你没有,反而躲得远远的,既然不喜欢,陛下如何安排她关你何事,现在发这些不值钱的脾气做什么。”
没回头,知道是长孙。拧着脖子说:“一个女孩子送到烟瘴之地,不知她能不能活下来,还要担负僚族的安抚。她能胜任么?”
“一看你就是个没出息的。这是一个美差,八百里的王呢。古时得封国也不过如此,多少人把头磕破了想得到这个差事,只有你头一个就想到那里是烟瘴之地,我们的祖先辟土开疆之时,何处不是烟瘴之地?不都是用血肉才换来今日的花花江山,安澜是皇家的女儿,注定了她要为大唐粉身碎骨,不要以为宫里的孩子们享受荣华富贵都是应该的,这些将来都要付出代价的,你把安澜看错了,她如今恐怕正在得意的大笑,而不是哭泣。你的螃蟹现在送过去倒也应景,刚好用来佐酒。”
一席话把云烨说的哑口无言,的确如此,李安澜现在是在庆祝,而不是哭泣,皇家的人都是怪物,包括长孙,他们看事情不是看情谊,是看效果,简单直接,能一刀砍死的敌人,就绝不会用两刀,在权力面前,其他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抛弃,或许,大概自己想错了?李二不是在惩罚李安澜,而是在补偿她?有冯盎在,李安澜的岭南之行连风浪都不会起,在李安澜进驻僚族的时候,冯盎一定会把僚族收拾的服服帖帖,让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怎么,想通了?如果心里放不下,就多给她出点发财的路子,免得她过去遭罪,你想一个法子顶她三年之功,我那女儿现在还没嫁人,就是寡妇了,想来也可怜,作为老友,你不尽心,谁尽心。”
云烨愕然的转过头,瞅着盛装的皇后,这太惊奇了,话说得如此暧昧,好像云烨真的和李安澜有过什么似的,完全不像皇后为人处事的方法。
“云烨,如今陛下和越国公的奏对就要结束了,你的饭食做得如何了?既然收了人家智戴的一贯钱,就需要把事情做好才是,为了你的一顿饭,智戴把他们冯家在岭南立足的根本都拿出来换俩贯钱,支使你做顿筵席有何不可,再说了,吃饭的是陛下和越国公,还降不了你的身份。”
长孙拿着那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云烨,似乎刚才那番话她从未讲过,让皇后尤其是长孙说出那些话何其的艰难,这得感谢啊,皇帝和国公正式的奏对,一个大肚子的皇后还不方便露面,螃蟹不敢给孕妇吃,但是这一大碗肥膘子肉似乎很合她的口味,蒸的香酥烹烂,极为可口,上回就发现她很喜欢扣肉,或许是怀孕的原因,胃口大开,卷着荷叶饼吃了好几条子。
皇后要是管御厨要肥膘子肉会把厨子吓死,能提供方便的只有云烨,在长孙眼神的鼓励下,云烨从蒸锅里掏出一大碗扣肉,还有一盘子塞了糯米的莲藕,给装在食盒里,又往进放了好多荷叶饼,才停手,长孙的贴身侍女面无表情的把食盒拎在手里,扶着长孙袅袅娜娜的走了。
鸿门宴的故事把智戴吓着了,不惜用祖传秘方换取自家老爹一顿安稳的饭食,在他看来,这是极划算的,还找了一个云烨无法拒绝的借口,那就是书院的奖励,用那两贯钱,云烨明知是被利用了,也不会心存芥蒂,因为一切都是按照云烨的规矩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