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只伤痕累累的恶魔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候,达尼尔·金低声说:“让我去杀了它!”
这轻描淡写的陈述,引发了星门天选者的欢呼。
站在圣堂塔尖的金发年轻人冲天而起,他像流星一般直射向天空中的黄金巨龙,那些华丽而危险的射线全部都成了背后的幕景。
他直冲天空中占据了半边天空的恶魔阿尔康,带着神明的威势。
刚开始他的身上只有一层淡淡的白光,随着他逐渐升高,这白光越来越炽烈越来越耀眼,像是驱散黑暗的照明弹。并且这光还在不断的生长,逐渐长成了一把比吉斯菲尔德修道院主体建筑还要长的冰晶长剑,说是长剑似乎不准确,应该就是一栋巨大的四方形冰锥,它拖逸着闪亮的如同流星尾迹一般的璀璨冰屑,直插黄金巨龙的头颅。
刹那间,原本因为战斗而变的灼热的空气重新恢复冰冷,人们吐息出的白色雾气变的又浓又重,银色的锁子甲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上冰花,就连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住了,让人动作都变的困难。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个瞬间都在抬头仰望独自挑战黄金巨龙的少年——达尼尔·金,他就像是登上舞台的天皇巨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硕大无朋庄严神圣的黄金巨龙都成为了陪衬。
不知不觉,达尼尔·金已经无比靠近被七座圣碑压在虚空中的恶魔阿尔康,此时,银色的月盘仿佛就在他的身侧,他高举于头顶的四方形冰锥堪比全球最高最大的方尖碑——华盛顿纪念碑,这座伟大的丰碑在月光下散发着钻石般闪耀的光芒。
在刺到巨龙面前时似乎遇到了屏障,速度减慢了少许,在巨龙半垂着的头颅前面出现了漏斗形的光幕,这光幕就像是水幕被异物插入时的形状,如同飞机在突破音障时的空气爆震。
随着冰锥离黄金巨龙的头颅越来越近,天空中的空气似乎都燃烧了起来,黄金巨龙张嘴亮出钻石牙,喷出一道蓝色的闪电直戳冰锥,在闪电碰到冰锥之时,蓝色的闪电像是被冰锥破开了一般,形成了笼罩整个圣山的密密麻麻的电网,“嗤啦”的雷电交鸣之声紧跟着照亮天地的电流一起迸发出来,于是整个遗迹之地似乎过载了片刻,进入了宕机状态。
眼见漫卷如云的电网阻止了达尼尔·金化成的冰锥的去势,达尼尔·金点亮了光盾,他整个人都像在剧烈燃烧,如天使降世般的高声的吟唱:“领域:绝对零度”。
没有令人恐惧的爆炸效果,也没有震颤人心的场面,世界瞬间进入了绝望的静默,黄金巨龙的哀鸣消失了,那些像是蚯蚓般扭动着的电光进入了静止状态,就连随同达尼尔·金一起袭击恶魔阿尔康的射线也进入了静止状态,半透明的雾气蔓延,形成了一个扭曲的正方形领域。
但这个扭曲的正方形领域还不够大,只是吞噬了恶魔阿尔康的头部,下面的人能清楚的看见黄金巨龙在痛苦的扭动着躯干,试图挥动两扇巨大的金色鳞片羽翼。周围的云层在翻涌,无数的龙卷风在圣山的周围卷积。
无论是来自表世界的角斗士,还是来自遗迹之地的npc们都未曾见过如此离奇又壮观的场面,相比之下什么地震、洪水、暴风雪都不过是寻常的异象,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绝望。
终结的末日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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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远卓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他爬在山崖上转头看向了侧面,无论是千年之森还是无尽荒原,都有巨大的龙卷风在向着圣山移动。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是在哪一部电影中看见过一样,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部电影。
“看样子,怎么做都是白费功夫,达尼尔·金要完成击杀了。”一旁的杜冷苦笑道,“我们确实连正门都没有能看到。”
“是吗?”付远卓抬头看向了半空中,那正方形的扭曲领域,他已经很熟悉了,正是达尼尔·金的拿手绝技sss技能——绝对零度,那恐怖的记忆还深深的镌刻在他的记忆中,付远卓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说,“看来真是没希望了。”
“你还真指望过成默能创造奇迹?”杜冷叹息了一声说,“这里是里世界,不是表世界,并不是有颗好脑袋就能玩的转,还得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资源才行。我们和这些人比出身还是太普通了”
付远卓知道杜冷说的是他们这种富家子弟,虽然在表世界似乎能够占据在金字塔的顶端,但在里世界,他们就是处在比金字塔底层略高点位置的垫脚石罢了。
想到不可逾越的差距,付远卓也不再对成默抱有期待,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说:“是啊!”
此刻太阳花旗帜的人已经放弃了继续战斗,全都选择了不在复活,只有太极龙阿斯加德战斗团的角斗士还在苦苦支撑。
飞在半空中的上尉弗里德里抬手轰碎了谷士宁的头,再次击杀了目前太极龙中战力最强的角斗士,凝住了身形叫嚣道:“继续复活啊!让我看看你们太极龙是多有钱。”
“算了,还是放弃吧!”谷士宁在公频里说,“反正已经来不及了。”
正和星门的角斗士战斗的顾非凡,转头看了眼空中的恐怖的异象,瞳孔里的火光也慢慢的熄灭了,他捏紧了拳头,想要把面前的敌人打的粉碎,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毫无意义,不要说争夺神器了,就连去到山顶的修道院阻止达尼尔·金都无能为力。
剧烈的痛苦让他骄傲的心在颤抖。
他再也扛不住这样的打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甚至熄灭了能量盾,在对手惊愕的眼神里,毫无防备的转身向山下走去。
顾非凡的对手莫名其妙的举了下双手,却没有对放弃抵抗的顾非凡痛下杀手。
“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弗里德里克。”公频里再次响起了成默的声音。
此刻顾非凡连骂成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表情有些茫然的继续向山下走。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无数的惊呼:“快看!”
这其中也有金子涵的兴奋的叫声,顾非凡回头,就看见了天空中又出现了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和刚才达尼尔·金的光芒四射的透亮不一样,这道光亮的中心是黑色的。顾非凡凝神,就看清楚了被光芒包裹着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脸上戴着一面奇怪的鸟嘴面具。
他曾经听好几个人聊起过这个打扮成鸟嘴大夫的人。
在那场和达尼尔·金还有弗里德里克的战斗中,这个人曾经救了不少太极龙的学员。当时有人猜测这个人是成默,但却被付远卓给否认了。
想到刚才成默发布的命令,顾非凡瞳孔里的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顾非凡不由自主低声说:“难道真是成默。”虽然他无比的讨厌的成默,但在这一刻,他有多讨厌成默,就有多希望这个鸟嘴大夫就是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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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成默吗?”杜冷站在山腰峭壁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问,这里是不少人设置的隐蔽复活点,免得复活的时候被星门的人围攻。此时杜冷的周围站了不少太极龙的人,有些是听到了成默的命令,不得不再次选择复活的人,有些是听到了还没有被击杀的人的呼唤,选择了进来看情况的人。
旁边的付远卓苦笑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上次我问鸟嘴大夫是不是他,他否认了”顿了一下,付远卓又说,“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他也没有否认,而是告诉我这个时间线不应该出现鸟嘴大夫我被他绕了一下,就认为不是他,没有继续追问了。”
“成默是去抢任务首杀的吗?”汤小勺问。
杜冷仰头看着天幕,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可他没有加入太阳花旗帜的队伍,就算抢到了任务首杀,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那他是去干什么的?”
“也许是去击杀达尼尔·金的。”
“抢首杀还有点可能性。击杀达尼尔·金?达尼尔·金可是天榜排名第五十一的超级强者,怎么可能”蔡树峰嗤之以鼻。
“也是,击杀达尼尔·金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根本没有人能在绝对零度的领域中和达尼尔·金做战吧!”
“马上就知道了!”杜冷沉声说。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因为直冲云霄的黑色圣光已经抵达了正方形的扭曲空间的边缘。
绝大多数都认为鸟嘴大夫应该绕过绝对零度的领域,去恶魔阿尔康的身体上,对恶魔阿尔康发动攻击,也许有机会抢到任务首杀。然而鸟嘴大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直接撞入了达尼尔·金的绝对零度领域。
这一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以为黑色的鸟嘴大夫也会幻化成扭曲的光线,然后被固定在半空中,然而不可思议的奇迹发了,鸟嘴大夫张开了圆形的光幕,光幕所到之处,被扭曲的时空立刻恢复了正常,那些凝固的扭曲光线逐渐重新变成了支线,随着他继续前进,月光也恢复了正常,将他鸟嘴面具上的金色鸟嘴照耀的无比闪亮。
虽然他飞的很慢,但他显得是那么轻盈,就像一只油画笔在浑浊的油彩画上飘荡,更改了那些错误图形,他的姿态是那么优雅,那些跟着他向前的彩色激光像是放慢了速度,在跟着他随风飞行。
终于,人们重新清晰的看见了恶魔阿尔康那巨大的头颅,它痛苦的哀鸣也再次响彻整个阿斯加德。
抵着四方形冰晶方碑的达尼尔·金已经把那锐利的三角尖刺入了恶魔阿尔康的眉心,他就悬在黄金巨龙的嘴边,浑身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奋力的想要把冰晶巨剑刺入龙的颅骨,贯穿它的大脑。
而达尼尔·金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背后有个黑色的身影在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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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瘟疫之主”的成默竭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绝对零度领域”向着达尼尔·金靠近,他的结界边缘就像是他的躯体,眼下他顶着来自达尼尔·金的庞大的压力向前一点点往前挤,这种感觉就像在无数台沉重的齿轮的缝隙里爬向,每向前前进一点,都要承受粉身碎骨的疼痛。
即便成默向来很能忍耐,也感觉到了自己快要到了极限,那种从皮肤碾压进来,从血管肌肉渗透到神经骨髓的锥心刺骨实在太恐怖了。这痛让成默捏紧了拳头,他甚至不自觉的将指甲刺进了掌心,然而这点疼痛就像不存在于他的身体上一般。
他深深的呼吸,然而周围却没有一丝空气,或者说空气都凝结成了砖块般的实体,根本吸不到肺里,刚开始成默只是觉得自己的肺在燃烧,越靠近达尼尔·金和恶魔阿尔康,这种灼烧的感觉就越强,像是在接近太阳,就连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一般。
四周的流光在飞快的移动,像是坐在高速列车上看到的彩色广告,就连月亮都模糊成了一片,看上去时间的流速在加快,可成默却觉得前面的空间像是坚硬的铁块。
达尼尔·金那模糊的影像似乎就近在眼前,可怎么都触碰不到,就像站在多高的楼顶都触碰不到近在咫尺的星星。这种无能为力的沮丧绝大多数人在某一个时刻都曾经体验过。
成默也曾经在心脏病前绝望过,但绝望不代表放弃。
他还有最后的大招。
摘下那枚束缚他的戒指。
“拿到了神器又怎么样?也许会暴露自己。”成默心想,可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张脸孔,想起了谢旻韫的期待,想起了自己对白秀秀的承诺,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沈幼乙,想起了听从自己命令自爆的付远卓,。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轻视和质疑的面孔,却不能不在乎这些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
也许人在某些时候必须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就像孙悟空戴上了禁锢他紧箍咒。
原来他觉得《大话西游》改编的不好,孙悟空明明是那么的热爱自由,是那么具有反抗精神的猴子,怎么可能会自己选择戴上紧箍咒,还是原本的zz压迫比较合理。
可现在成默才明白,其实《大话西游》才更加的合理。
一个真正热爱自由又具有反抗精神的人,绝对不会因为zz压迫而低头,他会宁愿永世被压在五指山下,都不会戴上那枚象征着奴役的紧箍咒。
只有爱与责任才会让他甘心忍受。
“原来爱与责任才是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成默想。“父亲选择将乌洛波洛斯交给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感叹。”成默在心中叹息。
他在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巨大压力中一点点的移动右手,每移动一下,仿佛手都敲打在坚硬的水泥墙壁上骨折,他耗尽力气碰到了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雅典娜的祝福”戒指,然而却动弹不得,根本摘不下来,那枚戒指就像长在中指上。
成默鼓动全身的力气,肌肉和血脉都开始膨胀,在维持绝对零度结界的同时,他开启了能量盾,顿时蓝条像燃烧的引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耗,但动作却是轻松了一些。成默怒号一声,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强行扳断了自己的中指。
晶莹的一颗颗鲜血洒向空中,像是一串漂浮在空中的红色珠子。
这个瞬间成默的智力和体力值瞬间暴涨,他立刻费尽全力的催化蓝条,“绝对零度”领域也随之疯狂扩张,眼前浑浊的世界变的无比清晰起来。
推着冰晶巨剑的达尼尔·金和那只被禁锢的巨龙头颅就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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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死亡之光。”
无比漫长的低声吟唱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黑影手中的弧形的强光爆炸的是那么缓慢,这弧形的强光由无数光芒四射的小小气泡组成,它们一颗颗慢慢的像是肥皂泡一般向着达尼尔·金的后背飘了过去,它们无视达尼尔·金点亮的能量盾,直接炸了进去,人们看见达尼尔·金在逐渐被盛放的气泡所吞没。
就在这时,被“绝对零度”所控制的黄金巨龙也恢复了动作,口中喷出了纠缠着无数细小光线的蓝色电光,直击达尼尔·金。
这一秒,像是电影中正在上演的悲壮结尾,被定格的瞬间,正义而光辉的天使挑战恐怖的恶龙,天使手持光耀万世的利刃直插向巨兽的头颅,而在天使背后出现了一个邪恶的反派,反派在正义天使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发出了致命一击。
恶龙口中的蓝色的电光击碎了无数金色的发光气泡,这些气泡爆发出数不清的光斑,模糊了整片天空。当气泡消失,定格的电影画面像是一面镜子,开始皲裂,那些裂纹以达尼尔·金为中心向着四面扩散。
接着定格的皲裂画面崩溃成无数的碎片,处在画面中心的达尼尔·金也裂成了无数的碎片,一道dna螺旋在月光之中升起。
只剩下乌鸦般的黑色鸟人和巨龙浮在银色圆月的中心,像是皮影戏的画面。
恶魔阿尔康昂起了头颅,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猛烈的爆发,狂风再次席卷整个千年之森和无尽荒原。这风似乎将所有人都从一个无比缓慢的噩梦中吹醒,就在刚才他们都还完全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这一秒开始人们对时间的感觉重新恢复了正常。
“刚才是达尼尔·金被杀了吗?”付远卓不敢置信的低声问。
“好好像是。”无比震惊的杜冷吞咽了一口唾液,回答道。
“看上去就像是恶魔阿尔康和成默合作,击杀了达尼尔·金”
“成默还愣这干什么?怎么不杀了恶魔阿尔康?”蔡树峰急切的大喊,好像他和天空中的鸟嘴大夫很熟悉一般。
“是啊!成默为什么没有动!赶快啊!还不抢任务首杀?”汤小勺也急的跳脚。
杜冷皱着眉头仰头看着黑色鸟人浮在与恶魔阿尔康眼睛平行的前方,他犹豫了一下说:“看上去他像是在和恶魔阿尔康对话”
“快看!恶魔阿尔康身上的石碑在动!”有人惊叫。
所有人都朝着伫立在巨龙翅膀和躯干上的黑色石碑望去,在剧烈颤抖中石碑像是被风化了,在月光的照耀下化成了沙尘,随着沙尘被风吹的无影无踪,七把利剑露出了峥嵘,它们反照着月亮银色的清辉,在蓝色的天幕下闪闪发光。
这光如此耀眼,就像它们是光本身。
七把利剑将金色巨龙的翅膀和躯干钉在虚空之中,巨大璀璨神圣的利剑如同七座直插云端的墓碑,将张开翅膀的金色巨龙钉成了一个十字,那些跟火箭一般粗大高耸的利剑剑柄上刻着诡异的文字,这文字谁也不认识,每个人的脑海里却能轻而易举的冒出七个词: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一个低沉宏大声响在天地之间回响,这声音如同在空旷虚无的宇宙中才能聆听到的星河运转的声音。
“审判者!谁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