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倭寇大队人马假冒按察司衙门的公差捕快进入城隍庙之后,张百行便带了数十名聂、陆、赵、杜家的子弟到庙门外巡查。后来庙中大打出手,庙外的张百行始终没有赶回相助。聂老太爷和纪定中还以为张百行身在城隍庙外,不知道庙内已经乱成一团。此时见到张百行的人头,这才知道他已经死在徐承嗣的手中,这才没有进庙援手。想到转眼之间,聂家已死了聂定南和张百行两位重要人物,两人心下既惊又痛,一时之间如坠冰窖,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徐承嗣见聂老先生、纪定中等人吓得面色惨白,不由哈哈大笑,道“这人是你们聂家最嚣张的一个王八蛋。可笑他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直到我用刀子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他才知道老子是徐家的人。”
徐承嗣说到这里,略停了停,阴毒的目光自黄崇、聂老太爷、纪定中、韩去思、赵家族长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接着说道“你们这些王八蛋记住,小爷会将你们的脑袋一个一个地割了下来,然后去掉皮肉,埋入石灰之中,待骨肉尽去,便将你们的脑袋用来做夜壶。我徐家子孙千秋万代,都要用你们聂、陆、赵、杜四家王八蛋的脑袋来便溺,教你们四家绝种之后,在阴间也不得安生。”
聂老太爷和纪定中等人听他说得狠毒,心下都是一寒。
便在此时,天空纷纷扬扬地飘下了雪花。城隍庙前院之中聚集了千余人,正是剑拔弩张之时。漫天大雪被寒风卷动,扑打在众人的脸上,凉冰冰地甚是难受。
纪定中生怕徐承嗣在张百行的人头上下毒,不敢伸手将张百行的人头取下来,只得将长剑倒竖,剑尖向下,右脚在张百行的人头上一蹬。只听“噗”的一声,人头从剑尖掉落到地上,在地面上滚了几下,便即寂然不动。
张百行是纪定中的堂弟,其父早亡,自幼便被聂老太爷抚养,与纪定中最为亲近,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这些年纪定中在背后出谋划策,张百行是最得力的执行之人。此时看到张百行惨死,纪定中颇有免死狐悲之意。
但是此前在大殿之中,石岛主逆转局势,纪定中侥幸逃了一条性命,惊骇之下,不免方寸大乱,心中尽是惊惧之意。方才斗然见到张百行的人头,更是惊慌失措。但是将张百行的人头踢落到地上之后,他心下倒恢复了镇静。暗想虽然中了倭寇的毒计,不过胜负未分,自己一方实力尚在,须得稳住阵脚,才能求得一条生路。
念及此处,纪定中深吸了一口气,对徐承嗣说道“小杂种,你只不过杀了咱们聂家一人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海州一战,百行一人便杀了你们徐家九人,活生生吊死你们徐家长房的两个儿子。虽然他今日死在你的手里,不过却也是大有赚头。嘿嘿。你这小杂种想和老子斗,只怕还嫩了点!”
徐承嗣原本以为纪定中惊惧之下,定然被吓得魂飞魄散,方寸大乱,自己便可以趁机下手,将这些人尽数杀死。却没有料到纪定中刹那之间便恢复如常,反唇相讥。徐承嗣亲历过海州之战,徐家几乎全军覆没,个个死状奇惨。自己方才虐杀张百行,但是自己族人之死,要比张百行惨烈百倍。徐承嗣虽然知道纪定中故意提起海州之战,便是要激怒自己,使自己狂怒之下方寸大乱,聂家人便有翻盘的机会。但是要压制住胸中的怒气,却是绝无可能。只听徐承嗣一声怒吼,右手一抖,黑色软鞭“呼”的一声,如一条毒蛇一般从他手中飞了出来,直袭向站在他最近的黄崇面门。
黄崇只是一介书生,虽然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要与徐承嗣动手,那是自寻死路。尹捕头等人虽然有心相助,怎奈武功差得太远,一愣神的瞬间,黑色软鞭已到了黄崇面门。至于纪定中、韩去思等人,站在聂家子弟围成的圈子之中,距离黄崇尚有数丈,就算想出手相救,却也是鞭长莫及。
眼看黄崇就要毙命在徐承嗣的软鞭之下,厉秋风右手绣春刀倏然劈出,直砍向软鞭鞭头。
这一刀快若闪电,鞭头离着黄崇的面门尚有数寸,绣春刀已自切在鞭头顶端。徐承嗣只觉得鞭身一沉,一股大力扯着他的软鞭向地面坠去。他心知不妙,右手大力回夺,同时身子向后跃起,生怕厉秋风趁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