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厉秋风说道“眼下东安城四门紧闭,周大人入城之时,只怕费了一番周折罢?”
周显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卑职离开东辽县之前,秦大人让卑职带了一份兵部签押的关防。方才入城之时,卑职将关防取了出来,守城的总旗看了关防,吓得脸都白了,立时带着手下的军士打开城门放行。不过卑职见城上守卫森严,生怕生了误会,便将跟随卑职同来的十几名军士留在城门处,自己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这家客栈。”
厉秋风听周显如此一说,心下暗想,登州卫指挥使奉朝廷之命赶来东辽县赴援,自然带了兵部的勘合。此番派周显押送三只大船前来东安城,为了免生误会,这才将兵部的关防也交给了周显。周显虽然也沾染了许多官场习气,不过不失粗豪本色。戚兄弟出身登州卫,想来识得周显。日后戚兄弟得到朝廷大用,若是周显做了他手下的武官,倒是一件妙事。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得门口传来脚步声响,紧接着丁观推开店门走进了客栈大堂。此时虽然已是深秋,颇有几分寒意,丁观却是满头大汗,走进大堂之后,摘下头上的帽子,不住在身前扇动,口中呼呼喘着粗气。他进门之后先向左首柜台望了过去,并未留意坐在右首窗户近前的厉秋风和周显。眼看着柜台后面无人,丁观转头向着门外大声叫道“小兔崽子,你说于掌柜有要事找老子前来商议,可是老子到了,于掌柜死到哪里去了?!”
丁观话音方落,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伙计,一脸惊慌地向柜台后面望去。见掌柜不在,小伙计急忙陪着笑脸对丁观说道“丁大爷,小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戏耍您不是?方才确实是掌柜吩咐小人去将您请来,想来他在后堂忙活,丁大爷稍候片刻,小人这就去将掌柜找来……”
小伙计话还没有说完,厉秋风笑着说道“丁先生,请过来说话。”
丁观突然听到厉秋风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向右首望去,这才看到厉秋风。他立时换了一副面孔,脸上露出了谄笑,快步向厉秋风和周显走了过去。小伙计如蒙大赦,吐了吐舌头,转身一溜烟跑到屋外去了。
丁观快步走到厉秋风面前,拱手说道“在下见过厉大爷。方才走得急了,脑袋有一些不大灵光,竟然没有看到厉大爷坐在这里,还请厉大爷恕罪。”
厉秋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丁先生不必如此多礼,请坐下说话。”
丁观用右手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向椅子上坐了下去,一边陪着笑脸说道“在下知道厉大爷有要事召见,慌张之下一路跑了过来,失礼之处,厉大爷多多见谅。”
丁观话音方落,屁股堪堪就要坐到椅子上,突然看到坐在对面的周显身上竟然穿了武官官服。他虽然不是官吏,不过在京城与官府打过许多交道,自然识得朝廷武官的服饰。此时认出周显身穿游击官服,丁观心下一惊,暗想东安城官兵最大的头目不过是一名把总,这位游击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东安城的大小官吏自己全都认识,独独没有见过这名游击。看此人的模样绝非寻常武官,我须得小心应付才好。
丁观与官府打了二十多年交道,最是油滑不过之人,心中念头急转,屁股尚未坐到椅子上,倏然又站直了身子,向着丁观拱手说道“恕在下眼拙,又来得匆忙,竟然没有看到这位游击大人,还请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