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惯例过来探望嫂嫂,只是走到近前的时候,就有嬷嬷跑过来告诉她里边有外男。
外男是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又想到要避嫌,要守规矩,翩翩扭头就往回走。
可惜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却是二哥和李和辉从里边出来了。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她要离开了他们出来了。他们倒是晚些,等她回了水云居再露面啊。再不济,等她走远些,远到他们喊她她也听不见了再露面也行啊。
这个距离,回头不是,不回头也不是。
回头去见礼,再被人怀疑自己是故意的。可就这么装作没听见那边的动静,又太不像话。
翩翩有些束手束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眼角余光不知为何突然撇家身边的双锦——梧桐昨日擅作主张,被她罚了三个月的月银。至于秋雨,办事不利,也跟着一道受罚。
翩翩这还是第一次惩罚身边的丫头,且还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又心心念念为了自己好的。说实话,她真有些下不了手。但她也知道,这个手她必定得下。
因为若她再迟疑,嫂嫂怕是要替她动手了。嫂嫂顾忌着她的颜面,不好代她处置丫鬟,担心扫了她的面子,之后让她不好做。可这些丫头们今日敢打着为主子好的名头,当主子的半个家,以后谁又能知道,她为了自家主子能荣华富贵,会不会再做出其余不守规矩礼仪的事儿。
就比如,若是自己嫁人,夫君有妾室,丫鬟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给妾室下药,或是致人流产怎么算……
虽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但若万一呢?所以这种“心大”的丫头当真不能留,即便留,也得好好教训教训,让她好好学学规矩。
梧桐和秋雨都被罚了,翩翩也罚自己抄写家规十遍。梧桐秋雨有错,但归根结底还是错在她身上。若是她把住了,丫鬟们不至于“为了她好”,特意给她留出时间和李和辉单独相处。说来说去,丫鬟们的作为都是受了她的影响。
她自己是没把此事告知任何人,但却默默的开始写了。
可为了不让哥哥和嫂嫂知道了,再让他们不安,她还得不漏声色,还不能让人看出猫腻。
所以,例行来探望嫂嫂,必不可缺。
翩翩正在想七想八,就听到二哥开口喊了自己。
翩翩连忙转过身,“我在呢,二哥你叫我作甚?”
徐二郎冲她招招手,翩翩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李和辉,抿抿唇,到底迈着小碎步走到跟前。
“去跟你嫂嫂说会儿话,她醒着,正无聊,你去陪她吧。”
“唉,我正有这想法。那我就过去了,二哥你和李大哥你们忙你们的。”
说着话翩翩冲两人行了礼,然后转身进了翠柏苑的大门。
李和辉更抑郁了。
看得见摸不着,旁边还有个大舅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就是想和翩翩有个眼神接触,都得顾忌着。这滋味……挖心挖肺的难受。
徐二郎见状,唇角微翘了翘。
瑾娘说的好,越是难到手的,得手后才会越珍惜。他如今就想做那恶人,好好“磋磨磋磨”李和辉。如此也好让他知道,他妹妹当真不是那么好娶的;即便他同意了他们的亲事,之后若李和辉不善待翩翩,他也会为妹妹张目,不会让翩翩受任何一点委屈。
心里如此想,徐二郎却没把心中所念说出来。
两人一边往外院去,徐二郎就问李和辉,“其余几位巡边史,大约何时能到?”
李和辉满心满眼都是翩翩,如何听得见徐二郎在说什么。还是徐二郎问了第二遍,他才赧然回神,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和徐二郎说起了公事。
巡边可以说是每年都有的事情,也可以说,每隔几年会有一次。
之所以说每年都有,是因为国有四境,陛下每年都会派人巡防。或是去西北,或是来河州,或是东南,或是西南。
具体派人去往何方,要看具体的边关动向,以及陛下对驻防大臣的信任程度有几何。
若是那边防稳固,守边的大将又是陛下心腹股肱之臣的,为表对臣子的信任,陛下也轻易不会派人去。倒是那边境不安,常有动乱,领兵的将军也不是陛下心腹重将的,这样的地方倒是要派人多跑跑。
而今年陛下钦点了巡边御史来河州。一是因为,河州前两年动荡不安,河州边军至允文帝登基到现在,已经换了四茬儿。
第一任还能说是允文帝担心人在河州待久了,拥兵自重,或起了二心,所以将人调遣回京任职。那么第二任和第三任就没那么好命了,这两位都是战死在任上的,也因为死的仓促,朝廷来不及钦点将领领兵,便由身边的副将接任将军一职继续抗击鞑子。而如今的归德将军,就是如此上位。
他就是上一任边疆守将身边的副将,也是运气好,本事高,临危授命还将两多万的鞑子打了回去。军情如实上奏,陛下自然将河州一地的军防事务交给他,并赐予二品归德将军的官位。
也是因为这位归德将军陛下并不太熟悉,所以此番巡边,才特意挑了河州。当然,其中自然还有一些隐情,却不方便告诉士衡。
比如,李和辉来时还曾授命,代替天子与归德将军商议突袭鞑子有几分可行性。
因为鞑子的可汗病重,内部纷乱四起,几个王子争相上位,闹得乌烟瘴气。
朝廷在鞑子中安置了几位密探,经年之后,也有两个得用的。那两人就传回消息,此事可期。
这让允文帝激动不已,也因此他此番要跟着往河州来,陛下考量之后才点头同意了。
毕竟此事关系甚大,一不留神走漏风声,再让鞑子提前做下埋伏,到时候瓮中作鳖可就不好了。
朝中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手,但是,能如此得陛下信任,能够让陛下安心将此事交付的,只有他。
当然,此事乃机密,不可告知士衡,所以李和辉就没有多说。但是他话中有些未尽之意,徐二郎机敏聪慧,不过多久就将真相琢磨了个不离十。
徐二郎非常不看好反攻鞑子一事。
一来虽说鞑子内部动荡,但若开战,颉利可汗正可利用战争将内部的动乱转化到外部。颉利可汗毕竟只是病重,却还没到病死的地步。他在鞑子中威名隆重,一声令下,鞑子驱境内兵马来袭,到时候弄巧成拙,河州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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