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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因为林瑾青中秀才的事儿,很是热闹了两天。街坊邻居都觉得这是大喜事,嚷嚷着要吃席。林父不好拒绝,可也想着儿子不过是中了秀才,就大张旗鼓的摆流水席有些夸张了,传出去没的让人家说林家得势张狂,不知道斤两。
是以,流水席虽然摆了,但也仅摆了一天。而且对外林父一点贺礼也不收,也只有亲朋邻友,或是私塾中的弟子们送来的两尺布料,一包糕点,亦或是自家出产的鸡鸭蔬菜,他才收下了。可事后总得给人找补回去,如此,倒是让平阳镇的百姓都高看一眼,觉得这进士老爷就是进士老爷,这为人处世,那是绝对没话说。
林父这般作为,青儿都看在眼里。他比长安年长几岁,想的多一些,能看懂的自然也更多。所以根本不需要林父提点,青儿便自觉地的跟着林父如此行事。
也就是忙完了回礼一事,瑾娘的上一封书信到了平阳。林父和青儿看过后,都忍不住笑了。
沈姨母不识字,在旁边干着急。眼瞧着这一老一小看过了信也不吭声,她就坐不住了。问林父,“上边都写了什么?瑾娘可还好?小鱼儿呢?荣哥儿呢?”
又担忧的絮叨说,“小鱼儿走前,才丁点大小,她从小长在平阳,也不知道如今适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她之前在老家时,最喜欢往咱们家跑,每次还没进门,就外祖母外祖母的喊个不停,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我。如今这一晃一年多,小鱼儿怕是把我这个外祖母都给忘了。还有荣哥儿,他是生在京城的,从出生到如今,我是一眼都没瞧着。我这心里想啊,那也是我的外孙,我多想抱在怀里看一看他长什么模样……”
沈姨母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垂起泪来。她心思敏感纤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她,任何情感波动也足以让她红眼抹泪。放在改嫁前,沈姨母手中的帕子每天都是湿的,可嫁给林父做续弦后,日子虽然清贫,她却觉得好过,渐渐的也就不再急眼抹泪了。可瑾娘一家子去了京城后,她因为想念瑾娘和小鱼儿,还担心他们在京城过的不好,夜里没少做噩梦。一做噩梦就垂泪,为此闹得林父没办法,只能天天抱着哄着她睡。
说这些就扯远了,且说青儿见姨母急的眼圈都红了,赶紧拿了书信念给她听。
沈姨母一听瑾娘问候她身体,关心家里,还说自己在京城都好,面上就忍不住带上笑容。及至听到瑾娘问青儿考的如何,沈姨母就忍俊不禁笑起来,“到底是亲姐姐,这一直念着你呢。青儿一会儿回去就给你姐去封信,把你中了魁首的事情和她说说,也省的瑾娘担心。”
青儿点头,又拿起另外两张纸,沈姨母好奇的看过去,“这也是瑾娘写的?瑾娘写的刚才不是读完了么?”刚才她都听到瑾娘惯用的结束语了,怎么还有两张?
青儿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这是小鱼儿写的。”
“小鱼儿写的?”沈姨母又惊又喜,忍不住从座椅上站起来,“小鱼儿都会写字了?我的乖乖外孙女哦,这可真是个出息的,像他爹,也像你。”又催促青儿,“赶紧给姨母念念信,看小鱼儿信上都写了什么。”
小鱼儿信上写自己可能干了,和小姑姑与姐姐一起开了胭脂铺子,赚大钱了。还写她现在会写几百个大字,会背很多书,她还练武,已经学会了一套最基本的拳脚功夫。不过别小看那拳脚功夫,那可厉害可厉害了,她和二哥哥切磋武艺,二哥哥都不小心吃了她一拳头,疼的哎呀哎呀叫唤个不停。还说等她学会了更多的功夫,娘就给她买一匹小马,到时候她就骑着小马来平阳看他们。
又说荣哥儿可烦人了,整天粘着娘亲。他个小屁孩儿脾气还大,整天不愿意呆在屋里,就喜欢被人抱着在外边乱跑。因为陪他,娘亲陪自己的时间都少了。
说荣哥儿虽然讨厌,可长得好看,即便和她比起来,还是逊色很多,但是比大齐其余的娃娃都漂亮。看在他长得像爹爹的份儿上,她暂时不和他计较抢娘亲的事儿。但是如果长大了荣哥儿还这样,她就用学来的功夫收拾他,要教他做人……
听到这里,林父和萱萱哈哈哈笑起来,沈姨母也有些哭笑不得,她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珠,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中的小鱼儿还是个乖乖软软的娃娃,可怎么听这信里的口吻,小鱼儿都长成小女汉子了?这哪儿行啊,小姑娘家当然是娇娇软软的才有人喜欢,这,这还学武,这以后还能嫁出去么?
沈姨母忧心的不要不要的,林父和青儿见状,有心给她解惑,可想了想后,还是决定不要告诉她了,以免她晚上继续噩梦,再睡不着觉。
——之前管媒婆落网后,瑾娘曾写了封书信过来,信上一笔带过写了翩翩差点被人贩子拐卖一事。为防林父不知道前情,感觉这事儿莫名其妙,瑾娘还将自家和管媒婆的恩怨情仇,以及管媒婆回京后还想买通府里下人,抱走小鱼儿的事儿都说了。
她特意提起此事,不过是想提醒林父和姨母,要多注意些萱萱的安危。平阳镇虽然地处偏僻,但人贩子那里去不得?就不说人贩子了,就是镇上就不定有人见不得家里好,把人掳走卖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虽然这么说有些心理阴暗,但是提前给两老打上预防针,让她们多关心些萱萱也好。毕竟萱萱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她平常又爱一个人跑出胡同玩耍,那真有可能出意外。
这封信林父看过,又给了青儿,两人虽然对信中提及的事情愕然,可却有志一同的决定瞒下此事,不将之告诉沈姨母。
姨母最是不经事,知道了怕不得泪洒当场。与其让她以后日日夜夜担心着儿女的安危,那不如不告诉她。
也因为有了这一遭,对于小鱼儿学武一事,林父和青儿听了都没大反应。这倒是衬得沈姨母反应大了,她就有些呐呐的,问林父,“难道京城的姑娘都学武么?那咱们萱萱要不要也跟着学一下?”
林父“……”他巧妙的避过了前一个问题,只回答后一个,“学一下没什么不好,也不指望萱萱学出个名堂来,咱们只求强身健体就好。正好镇上的镖局里就有女师傅,我明天就请人来家给萱萱上课,一天不拘学多少,一个时辰为限,萱萱你觉得如何?”
萱萱……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明明在说小鱼儿,怎么突然就转到她身上了?还要她学武,不是她吹牛,就她这体质,学起武术她自己都怕。那绝逼是学一天要歇一个月才能缓过来的节奏,就这,她这废柴体质能学到啥?
萱萱生无可恋的怀疑人生,林父和青儿以及沈姨母已经说起了给瑾娘回信的事儿。
说到这话题,不免又说起远在京城的瑾娘一家,林父不由慨叹“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沈姨母觉得他这话晦气,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就是现实。
瑾娘难道就不想父母么?肯定不会的。但是她已经成家了,徐家又是那么一个模样,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靠她操持。说句不过分的话,那真是瑾娘一走,那个家就能散架。加上天气和路上不安全等重重阻碍,瑾娘就是有心探望娘家,也有心无力。
所以林父这感叹虽然无力,却也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