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次的游幸,也是你安排的!”张仁愿目瞪口呆地望着张易之。
“唯有让他们武家的人主动提出这个游幸嵩山的计划,我的目的才能实现!”张易之毫不否认,言语之间十分爽快。
张仁愿慨然而叹,道:“你们的心机,哦,应该说是谋算,真是深远。在武家的人里面安插下棋子,然后让武家的人主动提出游幸嵩山。这样以来,谁也不会怀疑你们要对他们武家的人下手,反而会为你们担心。事成之后,李家的人,大家也会说,是武家的人主动挑事,而你们则只是自我防御而已,对不对?”
张易之笑了笑,道:“张公此言,对,但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我不否认武家,尤其是魏王府里面,有我们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这次的游幸嵩山,也是我们安插在魏王府的人弄出来的。不过,我们的目的还真不是为了我们正在筹划的这场大事。最初,我们只是想试探一下圣皇而已。以圣皇的聪明,当然会猜到,武家的人提出这个狩猎比赛的典礼,所谋不轻,甚至会直接针对太子。若是她反对这个典礼,说明她暂时还无心对太子下手,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踏踏实实地前往幽州了。可惜,她明知道武家的人,尤其是魏王会对太子不利,还是同意了这次行猎,说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废掉太子,扶武家的子侄上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若是再不动手,他日太子被废,所有李家的人还有曾经是李氏心腹的大臣,还能有好下场吗?”
张仁愿眼中闪过震惊之色,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们,竟是要直接对圣皇下手?”
“大将军这话,真不像你这样宦海浮游数十载的人说出来的!”话正说到最火热的时候,武神棍也不要他那层超然于物外的外皮了,上前笑道:“自古夺嫡之变,无不是直接对准皇帝本身的。大将军难道还天真地以为,我们拿下魏王,或者杀掉他,再主动向圣皇请罪,圣皇就会放过咱们吗?若是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我敢肯定,一旦圣皇缓过劲来,不但咱们这些谋划者要身首异处,就连太子殿下,也性命不保!”
张仁愿听得眼神有些忙乱。正如武攸绪所言,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自然知道皇家的所谓亲情,是极为淡漠的。有的时候,皇家的父子兄弟之间,非但不是亲人,反而是你死我活的仇人。所以,太子若是当着女皇的面,杀掉武三思,女皇不可能还能容得下他。
只不过,张仁愿一直被认为是政治中立,只支持女皇本人的,而他自己也是以此自居的,现在蓦然调转枪头来帮助太子对付女皇,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才有此一问罢了。
“可是——”张仁愿兀自显得有些犹豫。
张易之心下却是冷笑。张仁愿这种人实在是有些麻烦。这种人不争权,不夺利,从百姓的眼光来看,简直是个完美的官员。但他们却有一样比贪权或者好利更加令人难受的毛病——好名。好名的人做事,从来都是扭扭捏捏的,明明心下已经愿意了,却兀自瞻前顾后,生怕自己的作为,会有损自己的名声。张仁愿担心的,正是自己欻尔易帜,会被人看作是轻易变节的小人。
“张公莫要为圣皇忧心,她老人家既然立了当今太子,就是有意还政于李唐,我们这样做,不是正好遂了她的心愿吗?还有,太子登位之后,她老人家还是太后,一体待遇也不会下于今天,只不过是名分不一样了而已。太子本人,也会一直恭敬、孝顺,不会对她有丝毫的不利。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这样做,不但是帮助了太子,也帮助了圣皇,免得她犯下弥天大错,将这江山社稷错交给了武氏,以至天下大乱,不是吗?”张易之连忙也在旁边趁热打铁。
张仁愿一听,自己若是参与其事,已经不再是反叛武则天,而是帮助武则天拨乱反正在,名正言顺,也就不再犹豫,慨然道:“既然是两位有如此诚意,张某便舍命陪君子了!”
张易之听见张仁愿正面表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立时请武神棍作为中间人,他和张仁愿歃血为盟,宣誓并肩作战。
两人的盟誓仪式刚刚完成,忽听有人来报,说是武则天召见安平王。